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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父为婚 第20页

作者:绿光

孙玉珏愣住。“我、我……”

“你也知道,他就是灭我伊家三十佘条性命的凶手?”

“不、不是这样的,他、他……”

“他真的是……真的是……”她苦涩笑着。“所以面对我,才会内疚,所以才会收养我们姊弟、对我那么好……

原来,这一切,全都起源于他的内疚?”

“不是的!一开始,君唯确实是内疚,但到最后,他已经由怜生爱,你到底懂不懂一个男人可以为心爱的女人卑微委屈到什么地步?”

“杀手不该内疚!包不需要为我卑微委屈,他应该残酷到底!杀了我全家,又救了我,这算什么?他是在赎罪吗?他以为他可以弥补我吗?”伊灵敛笑,水眸像是酿着血似地艳红。“他错了!”

错在没有赶尽杀绝,错在自以为可以弥补,错在……不该相遇!

孙玉狂被她决绝的神情震慑,说不出半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踩着踉枪的脚步离去。

完了……他闭眼沉吟着。

第8章(1)

十四日的夜晚,月华似银缎,荡出一地银波。

伊灵独坐在咏春阁的屏塌上,不准任何人接近。她望着外头快圆的月,耐心等候。

亦然说,近来每逢十四夜,皆有血案发生,经他调查过后,才知,已经有三、四年之久,由于遍布各州,而且并非每月行凶,于是尚未在民间蔚为流传。倒是近两件,离金陵较近,成了百姓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所以,她认定,今夜,孟君唯必定会来。

玄手门是江湖中极为神秘的门派,行事低调,作风残虐,只要有人上门委托,砸得起钱,他们就可以为人卖命,刺杀委托欲除的对象。

伊家,就是灭在玄手门之下。

说来可笑,因为孟君唯的善心收养,教她淡忘灭门血案,如今却又因为他的存在,而再次鲜明起来。

始与末,都是因为他。

在他们之间牵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条线?

伊灵撇嘴笑得苦涩。

她很累,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阖上眼,很想睡,但是一沾上床,怎么也不能入眠,所以她只好等。

等什么?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么了。

他是一个谜,她从不去追问,也许在她心里早已有个底,只是她从不愿承认。她不想去想灭门惨案,她只想着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贴心,那么一个费尽心思保护她的男人,怎么可以是她该死的仇人?

老天怎么可以这样玩弄她的人生?

她肢着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挣扎着的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要听他告诉她,他并没有杀害她的亲人,他只是一个碰巧路过的人,一个善心收养他们姊弟的人,一个疼她、爱她的人……爱吗?他真的爱她吗?

他是疼她的,她比谁还要确定,但他的疼宠却不是因为打自内心,而是因为赎罪或内疚,她宁可不要。

她不要这样的感情,她不要……

微微声响传入她比常人还要敏锐的耳朵,她微挑起眉,睇向窗外。

十四月夜,在灿亮月辉下,丑陋的事物无所遁逃。长发未束的孟君唯,一身快要融入夜色的玄色劲装,燃着猖狂杀气若魅在林间飘忽着。

看向窗外的她,怔住。

这是她记忆中的孟君唯吗?

她瞧错了吗?

伊灵缓缓站起,与跃至几尺外的孟君唯四目交接,他神色恍惚了下,随即跃起“孟君唯!”她喊着,从窗子跃出。

他充耳不闻,身形如星地疾掠而去,她跟着点步追逐。

这些年,亦然教了她不少武学,虽说她向来只勤于练养生的内功心法,对于武学兴致缺缺,但是扎实的内功心法,教她学起武学比旁人要来得迅速且精湛,但是面对他,她依旧追不上他的身影。

天啊,如此大的悬殊,若他真的要宫之宝的命,还怕不能吗?

“孟君唯!”她扯开喉昽喊着,使尽全力跃至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孟君唯停住脚步,他垂着脸,如瀑檀发掩去他的神情。

“想杀宫之宝,你得先过我这一关!”她气息微乱,水眸直瞅着他古怪的举措。“怎么,你无脸见我吗?”

孟君唯高大的身形微微抽搐了下,抬眼,向来润亮的黑眸竟是妖诡猩红,而他俊白的面容上竟浮颤着暗色血痕。

“退……开。”他瘠癌的嗓音彷佛是经过莫大的压抑从牙缝中挤出。

“你怎么了?”她被他脸上古怪的血痕震住。

“宫之宝在哪?”他攒紧浓眉,痛苦地闭上眼,像正承受着无以复加的椎楚,浑身发着轻颤。

“我不准你杀他。”见他身形微动,她立即再挡,水眸怎么也移不开他不对劲的眼神。

那血痕,她在几天前见过,但那时不过像是脸色太苍白,导致血管显露,压根不似眼前这吊诡如鬼的情景。

“我……非杀了他不可。”他眯紧漂亮的俊阵,撕哑地低吼着。

“你、你到底是怎么了?”她慌了,什么血海深仇、什么痛楚全被她抛诸脑后,她现在只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什么事。

伊灵走近他,想碰触他脸上不断跳颤的暗色血痕。

“不!别碰我,你快走!”他迅速地退了一步。

“我不走,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他退,她进,一步步地进逼。“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他如影子般地疾速退后,像快要发狂似地吼着,“不杀他就救不了思唯!”

“这跟思唯又有什么关系?”

“思唯需要解药!”他痛苦地抱着头,从喉口挤出的嗓音嘶哑而激楚着。

“解药?”她怔愣地瞅着他,不懂。“思唯只是病了,他为什么需要解药?”

“他……”他蓦地捣脸低吼了声,宛若是困兽垂死前的哀嚎,其声沉哑得快要撕裂般。

“君唯!”她快步向前,想要抓开他捣着的脸,却被他一把扫开。

伊灵没有防备,被他可怕的力道扫出几尺远,狠狠地跌坐在地。

孟君唯错愕地看着她,想将她扶起,但他不能……“快走,我快要撑不住了,你快走!”痛在他骨子里跳钻着,像针狠扎,似虫剧嘱,痛得他快要失去意识,她再不走,说不定他会失去理智地把她给杀了!

“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她顾不得痛,翻身跃起,硬是再挡在他面前。她想起了孙玉珏语带保留的话语。若说净岚对他下了毒,这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否则,他为什么要听净岚的命令行事?

孟君唯瞅着她,眸色哀戚痛楚。“快走……”

“我不走!你跟我走,就然很擅长解毒,他可以帮你!”她缓步走近他,水眸映着他的痛。

“伊灵……”他沉喃着,好想用力将她搂进怀里,让她镇定他快要发狂的魂,然而,他的手却与心背道而驰,在她靠近的瞬间,五爪扣住她细女敕的颈项,他亲眼看见她瞪大眼,惊慌错愕地看着他。“不要……”

他痛苦地逸出悲鸣,猩红的眼布满狂乱。

“你……”她水灵的眸眨也不眨地瞅着他,透过指尖,恍若他忍遏的痛传递到她身上,她在瞬间察觉他的慌乱与挣扎。“你怎么了?”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快走!”他咬着牙,咬出了血水,心与魂抗衡着,将扣住的力道硬是松月兑几分。

“不走!你跟我走!”她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她知道,她肯定遗漏了很重要的部份。

话落;他指间的力道又扣紧起来,她紧抿着唇,忍着喉间快要爆开的痛。

“杀了我!”他瞪大迷乱的黑眸,脸上、颈上的血痕像是要爆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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