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瞧他慢格似地走到床边,拉起被子,将她全身裹住。
“先穿上衣裳。”孟君唯沉声道。
伊灵水眸直瞅着他,慢半拍地反应,再回神,眼神缓缓落下,才发现身上仅着肚兜和亵裤,羞得她赶紧用被子将全身裹紧。
对了,这是她昨晚为了以防他偷跑所使出的小伎俩,可是……怎么他都带着思唯外出了,她还是没醒来?
“起来准备一下,一起吃早膳吧。”他轻揉着她的头,温柔的道。
她看着他神清气爽的模样,用力地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好!”
于是乎,今天早饭,是她这几年来吃得最多的一次。昨天也吃得不少,但是,昨天他是被她强制留下,但是今天是他甘心留下,感觉是不一样的,就是今早的粥尝起来都特别香甜。
连阳光,好像也暖得教人浑身舒畅,食堂向来嘈杂的声量,也宛若美妙天籁,让她的心情始终维持在无法消却的顶端里。
好幸福,就只因为身边多了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对外界的感受竟有如此深刻的改变。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时,更是她亢奋到最高点时——
他今天陪了她一整天,不管她在哪,他就跟到哪,不过他说,要分房睡,试着相信他,于是她答应了。
但是实际上,她答应,只是方便偷袭罢了。
夫妻各睡一房,夜袭时,也是别有一番情趣的,是不?
所以,她来了。
将儿子安顿好,她离开房间,转入咏春阁另一间房,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笑抿着唇,一口气扑上已放下床幔的床——
“哇??”她哀哀叫,因为她扑得太用力,撞上内墙了。
伊灵抚着额头,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见被里扑出白烟,她双眼一闭,昏睡过去,直到再有知觉时,是被外头吊诡的嘈杂声给扰醒的。
“快快快!”
“快什么快?大爷还没死啦?我娘子咧?我儿子例?你们走慢一点,大爷是人不是猪,不要用扛的。”
“吵什么?怎么,现在是要祭河神了,要宰猪杀牛了吗?”伊灵冷凛着脸,不快地骂着外头吵死人的宫之宝,觉得今早的阳光真是刺眼得教她很抓狂。
“灵儿,对不起,我家相公昨晚遇刺,他怕我和三月有危险,要咱们先回来这儿。”毛曙临跟在宫之宝后头,瞥见伊灵赶紧趋向前去道歉。
身为昔日客栈的挂名厨娘兼她的好友,如今有难,她当然是不会坐视不管,把人接到客栈后院,确实也较妥当。
“你相公脾气那么差,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如今查得出到底是谁要他的命吗?”伊灵坐在咏春阁的大厅,凉凉问着。
毛曙临面色腼眺地摇摇头。
就知道。伊灵叹口气。
身为金陵富贾,自然树大招风,再加上宫之宝作风强硬又蛮横,当然,遇上曙临之后,性子是收敛了不少,但以往树立的敌人,怕是现在全都要挟怨来报复了,把曙临他们母子放在他宫家大宅,着实不安全,只是——
“为什么他也来了?”
“我怕他留在宫宅会有危险,他呀,为了要保护我跟三月,跟那人交手数回合,被人伤着,还是要我带着三月先走,最后是三月扑上前护住他,那人不知怎地,竟扭头就走了。”想到昨晚那场厮杀,她依旧心有佘悸。
伊灵定定地看着她努力表现出没事的坚强模样,不舍地拍拍她的肩。“没事的,一切有我。”
“我还没死,轮不到你这娘儿们。”宫之宝不悦地从客房走出来,还是儿子三月搀着他。
毛曙临见状,心疼地上前搀着他另一边。
伊灵没好气地瞪去。“听听,这是什么口吻?也不想想你能跟你娘子快乐过活,是托谁的福。”
“正是因为如此,更没道理要你来蹚这淌浑水嘛。”宫之宝坐在伊灵对面,痛得龇牙咧嘴,但触及妻子担忧的眼神,瞬间换上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你的伤还好吧。”伊灵轻问着。
“放心,对方伤得比我还重。”
“胡说,爹只砍中他的手臂一剑而已。”毛三月淡淡地吐槽着。
“儿子,你就不能给爹留一点面子吗?”宫之宝扁起嘴,神色哀怨极了。
“我说的是事实。”毛三月神色冷凛地瞪着他,而后看向伊灵。“那个人身手很矫捷,根本就是个杀手,否则我爹的功夫也不弱,他没道理在三招之内就砍了我爹两刀。”
“儿子,你现在是在褒我还是贬我?”
毛三月才要回答,眼角余光瞥见厅外的人影,不由得微颤了下,这古怪的反应教伊灵循着视线探去,扬笑——
“相公,你上哪去了?”
“相公?”宫家一家三口,难以置信地横眼看去。“你什么时候有相公了?”
“我什么时候有儿子,就是什么时候有相公的。”还要她明说吗?
伊灵啐了声,莲步款移走向孟君唯,纤手抚上他的手臂,发现他微微瑟缩了下,然而神色未变地垂眼瞅着她。
“你有客人?”他问,黑沉的眸闪过难以捕捉的恼意。
“不是客人,是我的好姊妹,和她的相公、儿子。”伊灵不动声色地笑着。
“她相公遇了贼人刺杀,我便要他们在客栈住蚌几日。”
是错觉吧,一定是,事情不会那么巧。
“这样不危险吗?”他攒起眉,相当不认同。“不要忘了,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再加上思唯,跟他们和在一块,你不怕惹祸上身?”
伊灵展眉笑得潇洒。“客栈开门做生意,怕惹祸,大伙都不用做事了,况且曙临与我情同姊妹,三月也是我看顾长大的,就像是我另一个儿子,如今遇事,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管吗?而且,你会保护我,对不对?”
孟君唯闻言叹口气,笑得无奈。“对。”
伊灵扬笑着,而后上下打量着他,似有埋怨地噘起嘴。“你昨晚跑哪去了?”
“散步。”
“散个步回来后,就换了套新装了?”她打量着他一身湛蓝交领衣袍,腰束革带,衬托着他迥拔昂藏的身形,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可面色似乎有些苍白,依稀可见额间有淡淡的暗色血纹。
“好看吗?”
“好看,我相公就像是天神下凡,俊美无俦……”她看得双眼发直,满心欢喜,却蓦地扁起嘴,横眼睐去。“那不是重点,我是在问你去哪了。”
坏人,居然色诱她。
“散步遇到玉珏。”他轻噙笑。
“哦?然后,他跟你讨教了什么吗?”
“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在他的武学馆里当个武师。”
“你意下如何?”
“你认为呢?”
“听起来很有趣。”她淡淡扬起眉,笑得深藏不露。“不过,这事儿咱们晚点再聊,先过来,我介绍你跟他们认识。”
“好。”
第7章(1)
他在撒谎。
咏春阁后头有座天然泉池,别出心裁地设为浴池,筑起竹篱为界,是身为客栈当家才有福气享受这微温润沁的滋味。
天上繁星铺点,半月微晕,伊灵泡在浴池里,恨恨地瞪着泉水,半点也感受不到沐浴的快意。
就因为……他撒谎。
今日,他随和而客气地与宫家三口嘘寒问暖,那眸色太虚伪,口吻太虚假,最主要的是,他臂上有伤,身染血腥味,眸底的杀气未散……这在在都显示,刺杀宫之宝的人,极有可能是他!
这一点,令她错愕。
他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她不想探究,但似乎由不得她。
有时,真恨自己的眼力,没事把人家藏着的心思给挖出来做什么?别人难过,她痛苦,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