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会儿就过去。”
的确,先别去管这些令人烦心的问题,眼下最重要的,得要先安抚好内部躁动不宁的人心才是。
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弥漫著一股诡异的气氛。
主位,理所当然地设置在入门前方正中央,样式繁复的雕花石椅上头,盘踞著三条栩栩如生的张口巨蛇,尖锐的毒牙仿佛下一瞬就会朝来者发动攻擎般一带毫不言而喻的毒气。
为了突显坐上此位者所拥有的尊荣,甚至仿君王睥睨天下之姿,将其置于台阶之上,使执位者得以接受众人仰望,更让来者一眼便能明了谁才是当殿内聚满了紫阳门内的所有徒众,甚至连七位长老都难得地到齐了,只为一听唐竞天对近日内的纷乱传言做出说明。
然而,负责主持议事的唐竞天,此刻正神色不豫地站在主位前,瞪著下方一群僵自进入的不速之客。“来者何人?”
“本姑娘是来观礼的。”
一名由成群娇俏姑娘簇拥的天仙美人,旁若无人地直闯入内,甚至还不知从哪儿搬出了张太师椅,就这样大刺刺地在一旁找了个视野绝佳之位悠闲坐下。
“别介意,就当我不存在,请继续吧。”
白荷支手托腮,娇媚地朝唐竞天抛去一眼。
见状,唐竞天忍气沉声道:“本门从不开放外人参观,姑娘请回。”
外头的守护卫士全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佼佼者,却任由这群女子如入无人之境……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本姑娘可是受人遨请、特地拔冗前来的,怎能戏还没上演就开始赶人了呢?”白荷完全不为所动。
“不知姑娘是受何人之邀?”唐竞天狐疑一问。
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不把他这个掌门放在眼里?
只见白荷甜甜一笑,纤纤累手朝身后一扬,“还能有谁,不就是贵派的下任掌门吗?”
所有的疑惑,在看见那张与自己有著八分神似的邪魅面孔自众香粉中出现时,一切都有了答荣一一
这家伙……竟然还活著!
“你这是在做什么?”唐竞天不禁为之气结。
“做什么?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唐炽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将手中拖著的五花大绑,毫不怜香惜玉地朝前方地板上一抛。“既然任务完成,当然是来跟您讨赏了。”
唐竞天不敢置信地瞪著那团被捆成肉粽一般的人儿一一
纵然神态委靡、身脏发乱,口中还被基了布团无法言语。但那人,确实是朱香琦无误。
怎么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这样折磨琦儿!”唐竞天怒斥。“她好歹是你的表妹,你怎忍心下此毒手!”
唐炽不语,迳自缓步上前,拾阶而上。
没人阻拦,也没人想要阻拦,突如其来的插曲令众人一个个处于状况外,少数清醒的,则是好奇地想知道情况发展,故而选择默不作声。
唐竞天紧盯著他逐渐靠近的步伐,一股莫名的寒意随之而起,从脚底沿著背脊窜上。
待唐炽站定在他面前,两人相隔不到一臂远的距离,那股寒意几乎笼罩了他全身,令他全然无法动弹。
怎么会……他竟从这小子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现在,你已经失去最后一个筹码了,认输认得干脆点,下台一鞠躬吧!”唐炽愉悦一笑。
那笑,恍若毒蛇的利牙般,虎视耽耽地紧盯著他。
“哼,这点阵仗就想逼迫本门主退位,不觉得可笑吗?”
唐竞天力持镇定地开口,不让任何不安显露于外。“你以为身为我儿,就能由得你胡作非为?”
闻言,唐炽的笑容更灿。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儿子,这可真是不容易呢。”
“你是怨我没打算传位于你,所以怀恨在心?”唐竞天冷笑。“可惜,紫阳门的规矩是传贤传能就是不传子,你不知上进,为父的亦无能为力,如今,你无法以实力服众,便打算强抢吗?”
唐炽挑高眉梢。“有何不可?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
此言一出,只见唐竞天顿时白了脸色,忿恨地咬开瞪他。“本掌门是凭著自身实力搏得今日的地位,岂容你这小辈三言两语坏我威信!”
“你还有威信可言?”唐炽不疾不徐地移动脚下步伐,轻而易举躲过唐竞天突袭的暗手。
“人人都知你这掌门之位是使计强夺而来,只有你自己还在故作不知情,企图粉饰太平,不觉得丢脸吗?”斜瞟向他,挑衅地讪笑:“再者,你根本就从未被正式承认为掌门,却一直自以为是地以掌门自居,不觉得心虚吗?”
第7章(2)
唐竞天不由得一窒,为了那招被轻易躲过的暗算,亦为了对方口中所陈述的事实。
自执位以来,他虽坐拥掌门之名,却从未真正拥有掌门之权,即使他大力排除异己、让不利于己的言论全数噤声,还是改变不了事实一一
代理,他,不过就是个“代理”掌门。
这个词,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却被刻意挑出来,摊在众人面前放大检视……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只要秋蓉那女人一天不现身,这个位置就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无权置喙!”杀意逐渐积蓄于眼底。“看样子,为父真是对你太放纵了,竟敢当众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反叛蠢事,若不给你个教训,要我将来如何服众!”
“哦?”面对眼前的危机,唐炽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我记得门规有记载,以下犯上者,应当是杖十棍,除门籍。”
“你勾结外人,是为反叛,必须就地正法。”唐竞天冷眯了眼下方那群认真看戏的姑娘们。
闻言,唐炽忽然狂放大笑,“我记得,意图杀害掌门者,亦属反叛罪,对吧?”
“没错。”唐竞天眯起眼,心底陡升戒备。“不论你再如何狡辩,依旧改变不了你莽撞行为所造成的后果。”
然而,唐炽却是轻呵了声。
“别弄混了,这话可是对著你说的……”只见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高举在众人面前。
底下的人群,瞬间起了骚动。
“我记得,前任掌门曾经这么预重地叮嘱过:见牌如见人,认牌不认人,是这样没错吧?关长老。”
一旁被点名的关岳,立刻附和地点头。“没错,我和其他大位长老全是见证者,只有拥有掌门令的人,才是紫阳门唯一的门主。”
得到答复,唐炽对脸色铁青的唐竞天露出得意的笑容。
“现在,‘代理’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故意强调那刺耳的两字。“现在持有掌门令的人,是我,而犯下叛逆之罪的人,是你。”
为了得到这块破牌子,可真是让他费尽了心思啊。
“……以为随便拿出个假货诓人,就能以掌门自居了吗?别开玩笑了!”唐竞天吹牙恶声道:“你要再不懂得适可而止,本掌门便要教你后悔莫及!”
“是真是假,由七位长老一验便知,至于够不够格以掌门自居……”晒笑。“原来您老的耳朵已经不中用,连话都不会听了吗?”
语毕,他将手中的令牌朝关岳抛去,七位长老立刻聚集向前仔细一探真伪。
“寻回佚失的掌门令,本就是前任掌门所安排的最终试练,连这一点都悟不出,也难怪您老这些年来一直都只能是个代理啊。”面对脸色愈发铁青的唐竞天,唐炽依旧毫不留情面地极尽嘲讽之能事。
不一会儿,七位长老已有了结论共识一一
“这确实是咱们紫阳门历代流传的掌门令没错。”
“在有生之年再度盼到掌门令回归,实为毕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