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过天市院若真要对天庄不利,定与雷以钦有关,如今你接近阮丹荷,只是为了调查吧?”
“我说要她,大哥还不够明白吗?我要她不是为了调查雷以钦,而是其他原因。”雷之亦的笑高深莫测,令雷司枫头皮发麻。
“这女人真的让穿见一面就动心?”
动心吗?雷之亦不确定,不过在深夜乍见那出水芙蓉,绝代姿容,他很难不被吸引。
见雷之亦又是一笑,那双眼天生似会勾人魂魄般,雷司枫拭了拭额头的冷汗,他有预感,从现在开始他得心惊胆颤的等着真相揭穿的那一天。
“她看到你,有认出你吗?”雷司枫试探性的问了。
“怎么可能认得出,我又没来过天市院。”
听到这句话,雷司枫额上凝结的汗更大滴了。
雷司枫跟人借了推车,推了一车的干稻草,要回“家”铺设屋顶。
想他堂堂天庄里的大少爷,哪里会做这种粗重活?所幸他平常就对什么天庄家主没兴趣,也常常到天庄产业去巡视佃农们的工作情形,玩乐一般的跟那些农家子弟学做一些功夫,所以应该还是能完成这个工作的。
他们是来临析城调查天市院的,所以只能低调地买下目前居住的这处居所,因为没花多少银子,住的屋子不但位于小巷弄内,屋况也有些残破。
雷司枫尽其所能的修补,终究能住人了。可是这两天下了点雨,才发现只修了屋壁,但漏了屋顶,于是今天雷司枫又要爬上屋顶修房子。
明明雷之亦的武功卓绝,修屋顶应该要让轻功非凡的他来做才是,不过要雷三少去修屋顶比登天还难,今天要他陪自己去要些干稻草,已是雷之亦最大的帮忙了。
雷以钦及阮丹荷在城里的大庙广场前发完赈灾米粮,两人正骑着马要回天市院。今日阮丹荷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雷以钦也发现了,她好似想着什么难解的问题,皱起了眉头。
阮丹荷心中所想的自然是雷之亦,八年前雷之亦到临析城是来避祸的,这一回呢?当年他们遇到伏击他抱着她逃难时,她就发现他根本是双目清明的,那日雷以钦只救回了她,没人发现雷之亦的下落,直到隔日天庄的人来到天市院,说当时情况紧急,只先带走了雷之亦没有通知天市院。
她醒来后,面临的就是大家同情的目光,她因为雷之亦受了重伤却被抛下等死,更多人笑话她,说雷氏本家之子,莫说名媛们都不一定入得了他的眼,他怎么会去在意一个小女奴的死活?
但再恨他无情,这八年来她都没说出雷之亦根本没有眼盲的秘密,她知道他假装一定有其目的,或许是一份私心,她没有揭穿他。
他曾说天庄家主的位置,打的是一场不见血的战争,如今他又来天市院,是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阮丹荷不禁气自己,为什么还要为雷之亦担心……
此时街上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个男人戴了帷帽,而且只是背影,但阮丹荷这一生看太多次他的背影,次数频繁到令她心痛。
是他!是雷之亦!
阮丹荷策马追上了前方的男子,拦住他的去路。
戴着帷帽的男子没有一丝惊慌,在马匹险些踩到他之前止了步伐。
“阮姑娘,对不住挡了你的路。”化名为田枫的雷司枫说完便把雷之亦给拉到了一旁向阮丹荷道歉。
“这位公子识得我?”
“雷家在大庙前赈灾放米粮,谁人不知你就是雷家阮总管。我弟弟他挡了阮姑娘的路了,实在对不住。”
“他是……你弟弟?”他不是雷之亦吗?可那身形、那背影……实在太像了。
“是的!我叫田枫,住在城西,他是我的弟弟田亦。”
田亦?也有个亦字,但不是雷之亦。“我不信,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而且以他闪过马匹撞击的灵巧身手,分明会武功,不是一般临析城百姓。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雷司枫较低调,识得他的人不多,所以来到临析城他没有易容。
化名为田亦的雷之亦对自己的易容有十足信心,于是他扬手拿下帷帽,帷帽一落,众人皆吃惊的倒抽一口气,这人的容貌奇丑无比,一大块的伤疤几乎占去了他整张捡。
阮丹荷看着那男子的面容,犹疑了。难道是她错认了吗?
“舍弟几年前被火烧伤了脸,因为这疤的关系常戴着帷帽看不清路,可能因此挡了阮姑娘的道,对不住。”
不!这人不会是他。虽然身形相似,但以雷之亦的个性,就算是易容也不容许自己端着这张丑陋的外表,他成性,顶着这张脸怎么勾引女人?
阮丹荷因那张脸而释疑,俐落下马,一如往常笑容示人,虽然那笑容有礼却没有温度。“田枫公子莫这样说,是丹荷错认了‘仇人’,刚才才会如此无礼。”
仇人?若阮丹荷真是认出了之亦的身形,那么他指的仇人是之亦吗?雷司枫理解阮丹荷的想法,当年她可是被丢着等死的。“也不能怪阮姑娘,只是舍弟戴着帷帽是怕吓着了他人,可能因此让阮姑娘误认他是鬼崇之人吧。”
“如此是丹荷失礼了,稍晚丹荷会亲自上门赔罪。”
“这……不用了。”还来?雷司枫冷汗直淌,他希望这两人最好一辈子都别再接触。
“不行,我坚持。田亦公子,方才是丹荷失礼了。”阮丹荷说完,一个福身便立刻上马,跟上了随后驾马而至的雷以钦。
第4章(1)
雷之亦的确是忘了阮丹荷,不!严格说来是八年前那段在天市院的记忆,他全数遗忘了,原因是他当年遭受的伏击。
但这些事雷司枫不能说,因为若让雷之亦想起当年的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雷司枫一向是七个堂兄弟中最毛躁的,如今他烦恼的踱着步,与沉着的雷之亦成明显对比。
雷之亦笑看雷司枫的紧张,不明白他担心什么。“大哥,你不是要去修屋顶吗?”
“我现在有心情修屋顶吗?我是在担心你。”
雷司枫的语气很认真,只是雷之亦不懂雷司枫到底为了什么担心他。“大哥,知道我为什么信任你,与你感情最好吗?”
“为什么?”雷司枫现在可没心情谈什么兄弟之情,他心里想的是要不要写信把翳无仇找来,免得出意外。
“因为大哥一向对我很好,比我的亲大哥还好。”
听到雷之亦这么说,雷司枫担忧的碎念声戛然而止,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雷之亦,别过了脸,是吗,亲大哥啊……
“怎么了?”雷之亦莫名的看着雷司枫的表情,他怎么突然沉默了?
雷司枫只是轻咳几声,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你瞧,不是叫你别乱跑吗?这下把阮丹荷给引来了。”
“不过一个小女子,还能吞了我吗?更何况我说了要她,她不来找我我也会接近她。”
雷司枫担心的可不是她吞了他,而是三弟恢复记忆的后果,雷司枫想开口再说什么,又因为想不出该怎么解释而沉默。
雷之亦也没理会大哥的沉默,只是坐在角落桌边,顺手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但他的心思没在书上,全在那场街上的偶遇。
这段时间他曾在旬休时偷偷潜入山上的荷居数次,有次见到阮丹荷在习鞭,她外表看来虽是弱女子,但鞭子破空传来的声响令人颇受震撼。
天市院的雷以钦文武双全,在临析城里传颂着,阮丹荷虽是他得力助手,但整个临析城的人都知道她不会武功,她是随身带着鞭子,可据传即使耍鞭的功夫炉火纯青也仅止于威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