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沐儿面上带笑,“姊姊不必为我担心,我是真心喜欢阿信。”
“我知道你们彼此都是认真的,可是,他毕竟来路不明,你不知道他来自何方……你就不曾担心过吗?”晴娘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惴惴不安。“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已有妻室了呢?你要如何自处?”
“所以我已经做好觉悟了。”丁沐儿一笑置之。“若他恢复记忆之后,才知道他有妻室,我也只好为妾了。”
“你能这么想……那我,那我也就放心了。”晴娘深深地看着她。“沐儿,日后若遇到了什么困境、挫折,不要忘记你此刻的觉悟,也不要忘记此刻两人想要厮守终身的决心。”
丁沐儿心念一动,“姊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晴娘连忙摇头,“没有,我就是有些担心你,你这是二嫁,身边还带着孩子,我希望你嫁得好,不要再受苦。”
“我相信阿信。”丁沐儿信心满满地说:“天塌下来,他会为我顶着。”
晴娘走时,阿信正回来,两人错身而过,晴娘一僵,匆匆告辞。
丁沐儿盯着他看。“明日就要成亲了,你去哪里了,怎么好半天不见踪影?”
“晴娘来做什么?”阿信不答反问,神情淡漠。“她是不是让你别嫁给我?”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丁沐儿扮了个鬼脸,笑着打开桌上小巧精致的描金红黑提匣。“姊姊知道我无亲无故,是特地来给我添妆的,有金钗步摇,还有支裴翠簪。”
阿信“哼”了一声,肯定是李猛忍不住多管闲事,让晴娘过来提点沐儿的。
他自己的事,他会全权负责,李猛却偏生要唠叨,说什么让他先详实告诉沐儿,由沐儿自个儿做决定。
都是废话,难道他会不知道后果会很严重吗?他这不是无计可施才会卑鄙的出此下策吗?换做是李猛,为了顾晴娘,他不信李猛不会有同他一样的做法。
第十一章成亲,做夫妻(2)
十日匆匆而过,今日便是大喜之日。
丁沐儿原就早起,这日也不例外,天色还灰蒙蒙时便自动自发的起来了,只不过哪有新嫁娘还自己起来做早饭的道理?因此了,昨儿个郭大娘和几个相熟的邻居妇人自告奋勇要过来帮忙,让她一根手指都别动,等着做新娘子就可以了,她便没做早饭,穿了日常罩衫先去烧了热水,用柚叶水沐浴。
丙然,她才刚洗漱净面沐浴好,前头院子已经传来动静,郭大娘一马当先,后面是晴娘、李婶子、高家两个媳妇、刘大婶,以及专程来为她梳头的全福女乃女乃——村长夫人,几个女人全兴高采烈的。
小阳也起床了,知道娘亲和他的信叔今天要成亲,他格外的兴奋,晴娘帮他换上簇新的衣裳,他便跟小黄在穿堂和前院跑来跑去,有谁来了便喊上一声,郭大娘煮了一大锅甜汤圆,还放了莲子跟红枣讨吉利,他吃了一碗,又继续里里外外的跑。
丁沐儿坐在绣凳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庆幸自己是二嫁的,不用开脸,据说开脸可是极痛的,怕痛的她肯定受不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村长夫人说了满口的吉利话后便开始给她梳头,大萧朝的习俗二嫁还是需要上头仪式的。
梳好了头,便要簪髻、戴花,就见村长夫人打开一只她带来的描金退光匣子,里头满满一匣子的各式首饰,发簪、步摇、耳环、花翠不等,那些水晶、珍珠、珊瑚实在太光彩夺目了,众人都惊呼起来。
“美吧?”村长夫人笑吟吟地对丁沐儿道:“丁娘子,看看你喜欢哪个,我再给你戴上。”
丁沐儿也是目瞪口呆。“村长夫人,这、这哪来的?是您的吗?”
村长夫人“咦”了一声。“不是你让阿信拿给我的吗?”
丁沐儿又是一愣,“阿信给你的?”
她不记得自己给过阿信一大笔银子,要买这些首饰是得花费多少银两啊?他是哪来的银子?难道真的去赌钱了?
虽然满月复疑问,但总不能现在把新郎官抓过来问吧?况且他现在也不在,因为要过来迎娶,所以他昨夜借住在李猛家里,吉时过来迎娶她之后,喜轿会绕村子一圈再回到这里。
“怎么?阿信没告诉你吗?”村长夫人也是好生奇怪。
“是我的!”晴娘眼见丁沐儿要起疑,连忙说道:“都是我的嫁妆,阿信说沐儿没什么首饰,问我借用一日。”
丁沐儿为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感到失笑。“原来是姊姊的。”
冰大娘笑嘻嘻地道:“晴娘跟李大爷感情好得像蜜里调油似的,丁娘子沾了晴娘的福气,肯定能跟阿信长长久久。”
“承大娘吉言了。”丁沐儿笑着挑了几样发饰,村长夫人便给她别在适才梳的双凤髻上。
接着化妆、换嫁衣、披上盖头、换上大红绣鞋,一切就绪,便坐在床上等着阿信来迎亲。
适才,她在盖头下来的那一瞬间默默的想,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结婚,前世她的妈妈、女乃女乃还老是担心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待在山里学艺会找不到男朋友,嫁不出去,谁能想到她来到古代之后这么快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嫁为人妇,她算是真的在此地落地生根,从现在开始,她也要忘了她来自现代,如今,她是这片土地的子民,是丁信的妻子,是丁阳的母亲,他们两人是她的羁袢,她不会再有回去现代的念头了。
外头响起了鞭炮声,伴随着鼓乐喧天,有人喊道:“新郎官来了!”
珠冠沉重,请来的喜娘小心地牵起丁沐儿,出门上轿。
丁沐儿一坐好,又是一阵震天价响的鞭炮声,轿子被稳稳的抬起了。
丁沐儿看不到外头的情况,不过知道轿子要绕村子一圈,便乖乖坐着,心中却有点忐忑,小阳她昨天便托了晴娘照看,又有小黄陪着,她并不担心,她担心紧张的是晚上啊!
因为是二嫁,没人来跟她讲洞房的事,而原主对洞房的记忆竟然只有痛一个字,过程一概模糊,以至于搜遍了原主的记忆,也得不到半点滚床单的基本知识。
是有多痛,原主才会只记得痛,不记得其他?要是她到时手忙脚乱,看在阿信眼里岂不是很做作矫情,都生过孩子了,还不知所措,他肯定会觉得她很假、很可笑。
可事到如今,她能问谁?根本谁都不能问啊,只怪前世的她是个清纯加单纯的乖宝宝,没交过男朋友,也从来没偷看过几道阴影那类的禁忌之书,不然好歹她也能有点概念,如今只能顺其自然了,若阿信真的起疑,她只好出卖原主,说出原主只被丈夫碰过一次的悲摧遭遇。
“停轿!”外头的喜娘喊道。
喜轿稳稳停下来了,丁沐儿知道这又是回到自家门口,便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也多亏了阿信的坚持,不然她这前世今生的第一次结婚便会草草完成,比较起原主成亲时的寒碜,眼下她该有的仪式都有,嫁娶的气氛十分浓烈,让她很有出嫁的真实感。
鞭炮声再度响起,喜乐齐鸣间,轿帘被掀开了,喜娘将红绸带递到她手里,扶着她下轿进门,按习俗跨火盆、踩碎瓦,她和阿信都没有高堂,便一块拜了天地,跟着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喜娘扶着丁沐儿在床边坐下,丁沐儿从盖头的边缘看到阿信走过来,他给了喜娘一个打赏的荷包,悠然自若地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