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去,因为祖父看不见他的努力,雷倾天总是一次次受挫,他无法说给任何人听,只有说给冉蕙兰听。她离开的这四年来,他已经学会把所有情感压抑在内心里,因为再也没人能让他倾诉了。
可如今再见到她,他好想跟她说说过去四年发生的事,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四年前,祖父决定了天庄由我三哥继任,那是我最伤心的时候,要不是你陪着我,我只会一蹶不振。”
香君轻轻地拨弄着他的发际,安静地听着他说,那是她下意识所做出的动作,那是属于冉蕙兰的习惯。
雷倾天发现了,欣喜着她虽然忘了一切,但有些无意识做的动作都证明她的确就是冉蕙兰。
“三哥其实无心继任天庄,可他的责任感不容许他放下偌大的天庄一走了之,在所有兄弟里,他只认可我可以接掌天庄,后来他将我带在身边学习,并在两年后把天庄传给了我。”
才两年?天庄是多么庞大的产业,那样的诱惑放在眼前,雷之亦怎舍得放弃?
除非,天庄对他来说比不上另一件事情。
“在他心中还有比天庄更重要的事吗?”
“有,三哥重情,可他深爱的女子是天市院的奴仆,祖父不同意他娶这样的女子。”
香君轻抚着他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僵住,虽然迅速恢复,但雷倾天还是看见了,他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放心,祖父现在已经认同了三嫂,在他眼中门第观念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香君收回手,不承认方才自己一时失态。“何必急着解释,我又没打算当你的夫人。你接着说吧,后来呢?”
“后来三哥把天庄交给我,与妻子双宿双飞了,他说他厌倦豪门夺产的冷血权谋,他只想过平凡的日子,跟深爱的女子共度一生。”
丙然是情啊!自古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不在少数,也常常能成就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可惜雷之亦虽是这样的人,但雷倾天并不是。
“这样的故事倒也令人感动。”
“他们之间的波折,是跨越了十年还险些不得果的爱恋。”
香君看着他感叹,她既是温柔乡的女子,当然懂得如何抚慰他。“我相信你的能力绝对是接掌天庄最好的人选,你的祖父不选择你,是他失算了。”
雷倾天知道这只是她的恭维,烟花女子最擅长恭维、抚慰,才会让男人对烟花地流连忘返,因此他并不希望她这么说,他不希望自己只是个让她抚慰的客人而已。
“三哥的确是个好主子,我或许一辈子也取代不了他,甚至是我祖父,他将天庄交给三哥就云游四海去了,得知我成了天庄家主,是在我接位一年之后,他赶回天庄并不是为了恭喜我,而是为了审核我有没有误了天庄的声名,有没有好好地管理天庄。对祖父来说,或许我只是个能把天庄管理得跟三哥一样好的替代品而已。”
“别这么说,天庄远近驰名,并不只是因为它过去的声名,守成不易,天庄至今屹立不摇,是每个当代家主的功劳。”
她的安慰总是来得适时,失去了她之后他总是夜不成眠,现在在她身边,他重新感觉到那股宁静祥和,他轻轻地阖上了眼,不知不觉疲惫的睡去。
直到他睡着了,香君拨弄他发际的手才缓缓握拳,脸上也出现了满是恨意的神情……
轩毓城是繁荣富庶的大城,自然城中声色场所也不少,虽然看在良家妇女眼里,这些青楼就是狐狸穴,但也不能怎样。
不过这几日却出了大事,有名花魁大白天在房里午歇,竟无声无息的被绑架,最后陈尸在郊外的密林里,全身被凌虐得体无完肤。
这件事让每座青楼都人心惶惶,老板们纷纷增加楼里的护院,以保姑娘们的安全。
这日午后,阳光炽人,屋子里没有流通的熏风,让人燠热难耐,整个云仙楼里人人都昏昏欲睡,姑娘们好命,在房里放了大冰块,让丫鬟站在冰块后拓凉才能勉强午歇。
但奴才们苦命,在这样的天气里做事,不一会儿就是一身汗。
云仙楼是夜里风华,现在才刚过午自然是安静的,听风轩的院子里因为栽植着一处青竹,午后熏风吹过,引动一片沙沙声响,听着都觉得暑意消退不少。
香君让人搬了一座罗帐放在院子里,微风轻扬着罗帐的垂缨,可以看见佳人半卧罗帐之中。
她睁着一双圆润的瞳眸,看着院子里的池塘偶尔闪过璀璨光亮,还有和风吹皱池水,掀起了阵阵涟漪。
屋檐上,一个身影静静守护着,他看着香君娇懒地半卧在罗帐里,那双犹如闪动着午夜银光的眸子,心里又是欣赏又是担心。
她就这么不顾危险在院子里乘凉?好像在引诱他人窥探她一般。
香君的确没有感觉到危险,可她感觉到檐上的人,微微泛红的唇往上一扬,欣然一笑,抬起手遮在眉间抬头往檐上望去,衣袖顺之滑落露出了白晰手臂,那是连被驴日亲吻,都得天独厚不会变得黝黑的肌肤,“倾天。”
“你发现我了?”雷倾天有些不可思议,他以为他隐藏得够好了。
“我这院落,夏日屋檐常有黄莺栖息,我喜欢在午后听它们歌唱,但这几天它们不唱了,我还以为屋檐上有野猫盘旋把黄莺吓跑了,原来不是猫,是一头大黑豹。”
既然被发现了,雷倾天也不隐藏,他施展轻功落至罗帐前,适意地坐进了罗帐里,“城里出了命案,我担心你。”
香君其实平日都会回城西小宅,但这几日夜里都陪伴着雷倾天,让她只能白天回小宅去照看,有时睡得迟了,才会像今日一样还留在听风轩里,那贼人若只在青楼掳人,其实香君还算安全。
“所以你便这样保护我?”
“这也是不得已,难道你能让我留在听风轩里,时时刻刻保护你吗?”
她食指抵着雷倾天的颊,将他的脸别了开,娇嗔着,“堂堂天庄家主,整天往云仙楼跑还不够,还要让人笑话你乐不思蜀,连白日都留在云仙楼吗?”
“因为我一时半刻都不想离开你。”他托起香君的手,在她手背印下一吻。
“贫嘴!”她收回手,故意将他推开,没想到才刚拉开距离,又被他揽了回去。
“香君,跟我回京好吗?”
这已经不知是雷倾天第几次要求她了,她不是卖身的女子,没有卖身契在钱老板手中,否则雷倾天早就帮她赎身,强将她带回天庄了。
“我想待在云仙楼里。”
“你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你自愿栖身青楼,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香君想由雷倾天的怀里挣月兑,但他不肯,最后她只好依了他,抬起手指在他胸口轻划,“不要逼我,我在轩毓城有了羁绊,不能离开轩毓城。”
“但我终究不能在轩毓城待上一辈子。”
“如果我说,要你学你三哥追寻所爱到天市院退隐一般,到轩毓城来与我相守呢?你肯吗?”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冉蕙兰是挚爱,他不想跟她分开,但天庄是他的责任,他也走不了。
当年三哥有他,如今他却没有继任者。
香君由他的犹豫看出了他的回答,虽然心头多少有些苦涩,但这结果她并不意外,“我们本就是露水夫妻,难以一生一世,你在轩毓城的日子,我就陪着你,我们的情缘就终止在你离开的那一天。”
“到底是什么样的羁绊让你放不开?或许我能为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