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理会那几人,带着竹安、竹平,舒恩羽一溜烟的跑进了爹娘的房里。
房里的李嬷嬷见到冲进来的她微楞了下,“小姐,规矩。”
舒恩羽吐了下舌头,但脚步还是没停的往内室跑去,丢了一句,“嬷嬷,有人来了。”
李嬷嬷好奇的看了过去,发现是席氏等人,接着就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微侧了下头,就见云乔嘴角带着粮的笑,在两个丫雪珠、碧琬的陪伴下站在霞跟着瞧了一眼。
直到席氏带着严雷则和陈瑾玉进门,舒云乔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位子上。
“王爷早朝,姨母的时间可掐得巧。”
李嬷嬷带着碧珠、碧琬站在一旁,本想将严雷则拦在外头,却被舒云乔用眼神阻止。
既然都要找麻烦,不如一次解决。
舒恩羽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腿上放着个小盘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盘里的糕点。
看着她的样子,席氏不由皱了下眉头。
“这是我爹今早来不及吃完的。”舒恩羽知道席氏看她不顺眼,先发制人的开口,“我看姨祖母来了,应该一时半刻不会走,我怕再不吃会招虫蚁,所以赶紧吃了,免得浪费。”
席氏没好气的咬了下牙,这丫头就跟严辰天一样有张利嘴,错的都能说成是对的。
“姨母请。”舒云乔请人坐下,这才问道:“不知姨母一大早来,所为何事?”
席氏忍着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昨日收到邵倩的信,说她与县侯回门,可人都到了门口,却被侍卫赶回去,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昨天嵘郡王府门前的确有不小的动静,要不是县侯觉得没脸,严邵倩还打算硬闯,想闹得人尽皆知。
“确有其事。本不让姨母费心,话还是传进了姨母耳里。”舒云乔浅浅一笑,“是我下的令,命侍卫拦人。”
席氏的脸色一变,“你凭什么?”
“凭我是嵘郡王妃,”舒云乔温柔的口气丝毫未变,“凭严邵倩对王爷与王爷嫡女无礼,凭王爷在宁安便已发话,说‘此女既已出嫁,便与嵘郡王府无关’,不知这样的说法,姨母可满意?”
“你未免欺人太甚。”席氏咬牙。
第十四章重回嵘郡王府(2)
“娘亲,”严雷则安抚的看了席氏一眼,舒云乔没发话,他也没有坐下,只是态度恭敬的说:“王妃该是大度之人,何必与邵倩一个小丫头计较?”
“小丫头?!”舒恩羽将糕点吞下,状似无辜的眨着眼,“娘,邵倩姑姑今年都快二十了吧?”
舒云乔带笑的点头,“是。”
“她二十而我九岁,”她看着严雷则,困惑的侧着头,“我听爹说,大伯父在刑部当差,应该知晓道理,大伯父可否跟凌月说说,小泵母总跟我这个小丫头计较可以,为何我娘亲就不能跟小泵母计较?”
严雷则的神情有些为难,“大伯父知道此事是邵倩姑姑不对,只是——”
“大伯子既知是邵倩失礼在先,就无须多言。”舒云乔打断严雷则的话,“若姨母和大伯子还有疑虑,不如等王爷回府再议?”
娘亲就是特意挑严辰天出府时上门,毕竟他这些年对他们可没留过情面,舒云乔向来是个心软的,本以为找上她会有用……
严雷则敛下眼,看来他们当年都小瞧了这个提刑官之女,她不是软弱,只是为了严辰天,她比任何人都能忍,而如今,她已无须再忍。
“罢了,若王爷心中早有定见,王妃也认为理当如此,我无话可说。”
“雷则,你这是——”
“娘亲,别说了。”严雷则很清楚如今郡王府的情势,他们根本无力与严辰天对抗,严辰天袭爵后他们的处境更是艰难,“是邵倩有错在先,等她愿意真心认错,再来求原谅吧。”
严雷则率先走了出去,席氏不甘,但也只能带着陈瑾玉跟着离去。
见他们都走了,舒恩羽这才叹道:“娘,大伯父似乎改变不少。”
舒云乔向来与此人无话可说,以往严雷则总以长子自居,似有若无地欺压严辰天,如今一个张狂之人能收敛至此,实在不易,然而就算他认清局势,只怕也是暂时隐忍,她很难不保持警戒。
嵘郡王府之前失踪的婢女找到了,尸体被丢在郡王府的后门,把一大清早来送柴火的樵夫吓得魂飞魄散。
严辰天得到消息,也顾不得冬日冷冽,随意披了件衣服便赶到了后院,蹲,拉开仓促找来盖着尸体的麻布——果然就如之前一般,浑身血已流尽。
他神情凝重,突然肩上被披上了大氅,他转过头,“天冷,你怎么出来了?”
舒云乔对他微微一笑,听到消息,她在屋里也坐不住,“可有什么发现?”
他摇了下头,“等会儿派人将尸体送进官府再仔细相验。”
“可否先让我瞧瞧?”
严辰天看她的脸冻得有些苍白,原想拒绝,但最终还是让开一步。
舒云乔蹲了下来,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并非全然是尸臭味,似乎还混合了某种香料,她不由皱起眉头——她闻过这个味道,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闻到的。
注意到她神情转变,严辰天问道:“你怎么了?”
舒云乔很快的敛下心神,“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古怪。”
她仔细的检验尸身,在头发里看到些许少得几乎会被忽略的烟灰,也不知是何时沾染上的,她眯起眼,又在发中发现一条黑色丝线。
“王爷,你瞧。”
严辰天从她的手中接过丝线,“丝线?”
“其他尸首上,是否也有同样的丝线?”
严辰天摇头,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静了一会儿,“印象中曾在某具尸首上发现类似的丝线,但不是黑色,而是青色。”
“能不能让我看看?”
严辰天点头,命人将尸体抬走,跟舒云乔一起洗净双手、换了一身衣服,才去了书房。
他命人抬来一个木箱,打开之后里头还有不少木盒,翻开记录的案卷,他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头是某具尸首身上取下的饰品,其中包含了用纸包住的一条青色丝线。
舒云乔拿起丝线细细端详,丝线上的特殊色彩应该是用马蓝染制,当初在杏花村见过几个村妇用马蓝来染制布料时,她还趁机向她们学了些染制的技巧。
原本只能在潮湿林地种植的马篮,被村民移植在村里,做为家家户户皆有的五色线中青线的染剂。
她脑子灵光一闪,终于记起今早尸首上的味道是在何处闻过的——那味道出现在冉伊雪的身上。得知恩羽伤了虎子那一日,她晕了过去,冉伊雪恰好在那时回村,来不及梳洗换衣裳就急着医治她,因为味道太奇特,她当时还特意和冉伊雪提起……没错!她身上就带着那个味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严辰天注意到了她神色的转变。
舒云乔看着他,欲言又止。她不是想要瞒他,而是这些年来,冉伊雪对她有恩,杏花村的人也对她极好,那个村子向来平静,她不相信这些残忍的凶案与杏花村有关,更不相信会扯上冉伊雪,只是……她低头看着青线,他们应当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想起了伊雪,她在外游历,见多识广,对此或许能知道一二。”
严辰天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她是个医者,对治活人有兴趣,死人应该没兴趣研究。”
舒云乔垂下眼,这才想起严辰天曾经问过冉伊雪对这案子的看法,当时冉伊雪就是这么说的,自己真是犯了傻,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提起了冉伊雪,徒然让严辰天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