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多谢公公提点。”
送江公公出去后,紫娟叨念道:“这腿长在风大将军身上,他要来您也没办法拦着啊。”
孙络晴知风远是记挂她,所以老忍不住往她这儿跑,眼下离大婚之日只剩一个月,他被江公公说了一顿,应是不敢再过来了。
想起他每次过来,都磨蹭半天不想走的模样,她嘴角隐隐浮起一抹笑意,只剩一个月,再忍忍,他们就可以厮守在一块了。
“……我原是掬红楼里的一个花娘,满山他不嫌弃我的出身,愿意娶我为妻,我无以为报,一心想着能不能帮他做些什么,也好报答他这番恩情。因常听满山说起大将军待他情同兄弟,我便想着您与大将军即将完婚,说不得府里须用人手,这才冒昧过来问问,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之处。”陈玉枝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又隐隐透着亲近示好之意。
听完她所说,紫娟很惊讶,“叶将军要成亲了?”
陈玉枝微笑颔首。
“改天见到叶将军,倒要向他恭喜一声,不知你们婚期定在何时?”孙络晴问了声,不着痕迹的多看了陈玉枝一眼,倒不是奇怪叶满山竟会娶一个花娘为妻,而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这姑娘,可努力回想,却又想不出是在哪儿见过她。
“婚期就定在大将军与您完婚的下个月,届时还请孙小姐来喝杯水酒。”陈玉枝笑盈盈的回答。
孙络晴轻点螓首,接着起身走进房里,取了只匣子出来,递给了她,“我和大将军的婚事是由宫里操办,我这儿也没什么事要忙,倒是陈姑娘自个儿不久也要成亲,想必有许多事要处理,这些就当是我给你添的嫁妆,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避说一声。”
人都来了,她也不好让她空手而归,且叶满山是风远的部属,对他的婚事,她多少也要尽些心意。
这次多亏宫里和将军府分别送来了不少头面首饰,否则平日里身边只有三、两套首饰的她,还真匀不出这些首饰来给陈玉枝。
“我是来帮您的忙,这事情都还没做呢,哪能收您的礼。”陈玉枝连忙推却道。
孙络晴示意紫娟将那匣子首饰递给她,“叶将军与风大将军情同兄弟,日后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无须见外。”
“是啊,小姐给你,你收下就是了。”紫娟有些闷闷的劝了句,她原本看那个有着张女圭女圭脸的叶将军颇为顺眼,没想到他要娶别人为妻了,还好她不过是对叶将军有几分好感罢了,还不至于心悦于他。
陈玉枝这才抬手接过那匣子,福身道谢,“多谢孙小姐,原是想来帮您的忙,没想什么都还没做,就得到您馈赠这般贵重的礼物。”
孙络晴与她再叙了会儿话,便让福婶送她出去。
她走后,福婶说道:“这位陈姑娘看起来倒是知书达礼,想来她在沦落风尘前,说不得是个大家闺秀,也难怪叶将军会看上她,聘她为正妻。”
紫娟很快收起了自个儿低落的心情,想起自家小姐原本也贵为太傅之女,这些年却是卖粥为生,不由得感慨道:“前朝覆灭,改朝换代,就连前朝公主都不得不藏身在青楼里呢,其他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小姐,恐怕也没能太好过。”
听她提起前朝公主,福婶摇头,“这公主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害得大将军先前被冤枉,关进了天牢里。”
“大将军灭了她的国,杀了她的丈夫,她身上同时背负着国仇家恨,也难怪她要设计陷害大将军。”紫娟设身处地的替她说了几句话。
听两人说着话,孙络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适才那位陈姑娘说,她原是掬红楼的人,我记得长平公主先前似乎也藏身在掬红楼里。”
长平公主的事并非是风远告诉她,而是紫娟和福伯福婶出去采买时听人说起,再回来告诉她。
紫娟颔首,“是啊,还真巧呢,也不知那陈姑娘先前见没见过那位公主,不知她是不是像传说中生得那般绝色。”在前朝还未覆灭时,长平公主便艳名远播,听说她生得美艳绝伦,国色天香。
是巧合吗?孙络晴垂眸思忖着,这陈玉枝曾是掏红楼的花娘,而长平公主藏身在其中,如今长平公主遁逃不知所踪,而陈玉枝却要嫁给叶满山,这两人……当真没有一星半点的瓜葛吗?
当晚入睡时,已有多日未曾再作梦的她,又再度陷入梦境里。
第10章(1)
灰暗的天色,宛如透着一抹不祥,孙络晴仿佛魂魄离体,漠然的站在一旁,注视着那个与她有着相同面容的女子,扶着丈夫的棺木回到安阳城。
武步刚和叶满山及风远生前的一干部属,收到风远的死讯,全都出城迎棺。
见到飘扬的白幡以及载着棺木的马车,那些武将翻身下马,激动的上前,围住弊木,不敢相信他们敬仰的大将军竟就这么死去了。
武步刚神色悲愤,明知可能不会得到答案,还是忍不住询问:“夫人,是谁杀了将军?!”
先前夫人派人传讯回来,信里只言及他们半途遭遇埋伏,将军力战而死。
皇上接获讯息,大为惊怒,即刻派人前往查证,然而派去的人带回来的却是一具棺木,教原本还存有一丝希望的他们情何以堪。
数名武将忍不住低声啜泣,悲痛一代名将的须落。
闻声,她木然的抬起眼,徐徐启口,“有人在我的包袱里藏了几封我多年前所写的书信,被将军无意间发现,误会了我,他震怒之下,失了防备,以致未能及时发觉遭人埋伏……当时无数的箭矢不停的射进房里,他突围而出,却不想埋伏的刺客极多,扑天盖地,他为掩护我逃走,最终在杀光最后一名追击而来的刺客时力竭而死,死时身上中了十八刀、背上插了八支箭……”
她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出,虽没落泪,然而那冰冷的嗓音却教人听了,心仿佛都要被揉碎了。
她说着这话时,一直望着叶满山。
叶满山被她那看似冷漠,实则哀绝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
武步刚听见自家大将军死得这么惨烈,悲泣的恨声道:“让我知道是谁派出那些刺客截杀将军,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她神色幽冷的接着再道:“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在我行李里偷藏了那些书信?”
武步刚急问:“您想到是谁吗?”
“能在我包袱里动手脚的人没几个,福伯、福婶还有紫娟,都在这次的埋伏里被人杀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叶满山脸色微微一变。
另一旁的一名武将问:“那么会是谁出卖了您和将军?”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满山,“这次大将军携我回乡祭祖之事没几人知道,那晚福婶在收拾行李时,叶夫人忽然过来,拉着福婶叙了会儿话才走。”
她说到这儿便停住,没再说下去,然而她未说出口的话,众人却都听出来了。
叶满山神色遽变,武步刚和其他人也全都震惊的望向他。
武步刚当即震怒的揪住叶满山的衣襟,质问:“是你婆娘泄露了大将军的行踪,还在夫人的行李里藏了那些书信吗?!”
叶满山脸色铁青的极力想否认,“不、不会是她!”
“是不是她,咱们亲自去问便知,倘若真是她出卖了大将军,老子非把她千刀万剐不可!”武步刚推开他,领着一干武将前往叶府。
孙络晴也被迫跟着底下那与她有着相同面容的女子,带着丈夫的棺木一块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