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一碗热水,怎么也能够说送一碗热汤啊?”
杜映红笑着,心里得意地想着,就是要你们自个儿开口问。
“这汤自然是有的,您先买了七文钱的饼,就能够自个儿喝喝看到底是热水还是热汤了,不是吗?”
那客商被将了一军,也不恼,马上点了一个肉酥饼和两个甜芝麻圈,“这是北边那儿的点心,出来一阵时日了,我倒是有好一阵子没吃过了。”
那客商吃完了肉酥饼,却还没见热汤,有些不满的道:“小娘子,不是说买了七文钱就送一碗热汤吗?”
杜映红见他空出手了,才从边上拿了一个陶碗,然后拿出另外一个小篓子,拆了一个汤饼放在碗里,紧接着旬贲虎淋上一杓热水,就看到那汤饼跟朵花似的飘在水面上,圆滚滚的看起来好不可爱,不只那个客商,就连附近小饭馆的小二也都看呆了。
杜映红微微一笑,拿了一支调羹,和陶碗一起递给那名客商。
那名客商的脸色正经了不少,他用调羹搅开那朵圆滚滚的汤饼,一下子一股酱料的咸香就随着热气蒸腾而出,再细细一看,碗里多出了细碎的佐料和两片豆皮。
客商轻啜了一口,的确是调味好的热汤,在已经有点寒意的天气来上一碗,整个人打心底都暖了起来。
“好喝。”
简单两个字,就足够让周遭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开始抢着买饼,等着喝热汤。
几乎所有客商都看出了这汤饼的用途,每个人的心里都打着同一个主意,等等一定要问问这汤饼是哪儿买的,或者是怎么做的才成。
杜映红眼睛一扫,将那些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得意了,脸上却只淡淡的笑着。
这不过是刚开始,等这些人问不出来路,自个儿又做不出来的时候,那才是他们赚大钱的时候。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早,在杜映红他们开始摆摊不到半个月,第一场雪就下了大半夜。
若是往年,冬天是旬家最难过的时候,因为猎物也开始避冬,几乎找不到猎物,即使是旬贲虎也不敢在这样的时候走得太过深入,就怕迷了方向。
可今年的冬日却不比往日,在初雪刚下没两日,杜映红和旬贲虎就不再出门摆摊了,而是拉了一车又一车的东西回来,一家子从早到晚的开始做起汤饼。
虽说要大量做,但是杜映红却没变得更忙,因为旬贲虎几乎把所有的活儿全都抢去做了,不管是剁碎干菜和海菜还是炒酱,甚至是揉面皮等等,几乎都不让她沾手。
即使身体劳累,但是当旬贲虎看着随着一车车东西的进出,而逐渐饱满的钱袋子时,心里的满足却是无与伦比的。
只是,虽说旬家住的比村子里其他人家还要偏,可是马车对村子里的人来说本来就希罕,更别说他们这儿往日哪里有过这么多马车来回,不过几日,村子里的人就都传说旬家今年不知道怎么发财了,一车车的东西往家里头拉。
苗婶子也是知道他们之前说要做生意的事儿的,可是之前上镇子的时候她也瞧过,就是普通的饼子,杜映红还拿了几个给她,前几日下了雪,她还叹着说旬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挣钱的事,才刚打开名声结果就开始下雪了,接下来的生意可能得停下来。
谁知道人家这生意不但没停,反而还越做越好,倒是让她怎么也想不透。
不只她是一头雾水,想问问是怎么回事,村子里有些人也都想着大家都是乡亲,若是有能够赚钱的法子,不知能不能从中分一杯羹,只是旬家之前穷,加上旬贲虎看起来就是不好打交道的样子,除了几户人家,居然也没多少人跟他们有交情,所以一堆人眼红了好些天,却没有人敢直接上门打听。
只是一个不大的镇子突然出了一个新东西,一大堆客商拿着银两排队抢着要买,这样的大消息根本就掩不住,即使杜映红他们已经小心得不行了,甚至生意一好后,干脆连饼摊子都不摆了,可是络绎不绝的订单还是让他们入了有心人的眼里,例如卢氏。
当初撂下狠话等着旬贲虎上门求饶的卢氏,在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上门,甚至连旬贲虎进镇子卖野味的消息都没有的时候,心里就有了疑惑。
那一家子不是病就是小,旬贲虎又不是个有本事的,不打猎卖野物,还能够做些什么营生?
一开始卢氏还没想到那在客商之间传得火热朝天的汤饼是旬贲虎做出来的,直到娘家人打听消息打听到她这里来,她觉得再怎么不可能,也找了个时间去瞧瞧。
结果还真的是旬贲虎那小子,他和那天带来的牙尖嘴利的小娘子,两个人一个卖饼,一个卖汤,边上还有一堆客商等着买汤饼。
她打听到那汤饼比起旧有的汤饼便宜了些,但是一个巴掌大也要将近二十文钱,而且用料其实不怎么值钱,值钱的不过是里头包了料,以及不让长霉的心思而已,她粗估一算,光一个早上,他们就赚了二、三十两银子。
一算出这个数字,卢氏狠狠倒抽了口气,完全不敢相信不过就是一个小玩意儿,居然能够赚这样多的银钱,当然,她更加恼怒的是发这笔财的不是自家,而是那个穷小子。
镇子上不是没有自己买了点汤饼回来试着做的,就是那些客商也早早就打听到旬贲虎打造模子的铁匠那儿。
可是有了东西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出来又是一回事,不知道多少人白扔了银子去打模子,最后还是只能乖乖的备好银两,在杜映红一切都已经看穿的眼神下下了订单。
尤其是今年冬日来得早,许多客商都是货到就马上往北走,许多人都抱着自个儿转手卖不完,还能够留着自己走商的时候路上喝的打算,所以一买至少都是百个起跳,价格更是随便杜映红开。
不是没有人想要讲价,可是现在做这个生意的就只有他们一家,若不满意这价格?行啊,那就往后退吧,后面还有更多不讲价格的,他们也不缺这笔生意。
一时之间,这卖的人反而比买东西的人还要嚣张了。
卢氏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放不下那一堆堆白花花的银子,想着上回自家既然已经跟那小子撕破了脸面,让她放段去找人说这回事她也觉得没脸,就干脆把这事说给自家当家的听,鼓吹他一块儿往旬贲虎的家里去。
他可以不给她这个大伯母面子,可他亲伯父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吧,都是一家子亲戚,有了发财的方法还不想着自家人,那还说得过去吗?
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和卢氏是怎么想的,两波人马居然就撞在同一日一起找上门来。
也幸亏杜映红早就限定了一日要准备的数量,再加上这几日刚好材料有缺,她干脆就休息个两天,才不会在一家子都忙的时候还得分心应付这些别有用心的人。
卢氏已经许久没来旬贲虎家,乍然看见一栋新屋子,也不管只是普通的泥土屋,只觉得他果然赚了大钱,要不然穷得响叮当的一家子怎么有办法能够起新屋。
旬贲虎见着外头一堆人上门,也不是很意外,只不过看到跟着卢氏一起来的还有自家大伯父的时候,他不免有些讶异,但也没说什么,而是恭恭敬敬的将人给请进来。
卢氏跟在丈夫身后,见旬贲虎的态度还是这般恭敬,脸上不免多了几分得意。
苗婶子夫妻俩一看到卢氏的模样,不由得面露不屑,可是当着旬贲虎的面,他们倒也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