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想法,如果是你,你要怎么说服不穿鞋的百姓买鞋子?”
“把鞋子做得华丽,就算不穿,摆在家里也显得气派。”
“走奢侈消费的路子,很好,还有吗?”
“找个人来演戏,在人多的地方假装踩到尖锐的石子,痛得流血,再让老板拿出一双鞋送给对方,就可以传扬穿鞋的好处。”
“不错哦,这是打广告,你居然会想到这一招。”
无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们,才上课几个月,这些孩子越来越机灵敏锐,懂得举一反三,将来把他们放出去历练,一个个都会成为杰出的商人。
宁夏坐在教室后面对帐,随着游客越来越多,以及“秀色可餐”的开幕,收入丰富、帐也复杂得多,所以除去教书之外,她也负责起秀色可餐的帐目。
听见小姐夸奖,宁夏抬起头,却意外发现外面站着两名男子。
她合上帐本起身,无双注意到宁夏的动作,跟着转过头,一眼望去,惊吓住了,对着陈羿的笑脸迎人,她实在不晓得该做什么反应。
“皇……”她开口。
陈羿同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笑容可掬地望住无双,心定了,还以为无家可归的她,会过得很落魄凄凉,还以为失了根的女子,会像浮萍似地无所依恃。
可是,瞧!她的气色多好,虽是荆钗布裙,可满眼的自信、满脸的骄傲,一如当年的她。
那时她是怎么对他说的?她说:“皇上,无双不只自负,更是骄傲无比,我不允许旁的女子与我并肩,更不允许她们涉足我和丈夫中间。”
她那样信誓旦旦地表明立场,她不迂回隐射,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皇上,你不行,你不是我要的男人!
他因为她的口气而震撼,因为她的态度而惊艳,因为求而不得而深刻,他喜欢她,越来越甚。
后来她嫁给岳帆了,她渐渐变得温婉柔顺,像所有的贵妇那样,她再也不会同他针锋相对、坚持己见。
曾经他觉得她失去生动性情、索然无味,而现在,那个骄傲女子又重新站到他面前。
无双叹一口气,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她对宁夏说:“你让他们习字、练珠算。”
“是。”宁夏再看一眼陈羿和韩深,犹豫着要不要等宁冬回来,让她连夜回京,把这件事告诉将军。
“黄老爷,前头请。”
陈羿扬眉一笑,不顾众目睽睽,竟拉起无双的手往外走,看得宁夏胸口一凛,下定决心让宁冬飞快回京。
陈羿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夸张,从见着无双的那刻起,他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几个月了,从钟岳帆和蒋孟霜成亲的那个晚上,韩深回报无双离府时,他就后悔不已,后悔自己的幼稚逼走无双。
他只是想向她证明,天底下没有任何男子会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即使再喜欢都一样,没想到,她竟然那样决裂地离开生活六年的地方。
一天找不到她,一天后悔,后悔越来越深、越来越沉重,压得他难以呼吸。
他是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人物,可这样的男人,竟连无双这种弱女子都无法掌控保护,他沮丧至极、挫败至极。
陈羿拉着无双走到蒋家后院后,他突然站定,回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韩深懂事地纵身一跃,跳出蒋家围墙外头守卫。
陈羿看着无双,胸膛里有按捺不住的兴奋,忍不住了,他握住无双的肩膀,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终于找到她了,他紧紧抱住她,从现在起,从此时此刻起,他再也不要放手。
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无双在他怀里感受到飞快的心跳声,慌了,她想起在密室里听见的对话,想起皇上要和岳帆公平竞争……
怎么办?她不贪心的,她不需要很多很优秀的男人,她只想要一个把自己摆在第一位的知心人。
待陈羿平复激动,她轻轻推开他。“皇上,你要做什么?”
陈羿无法控制脸上的笑意,实在是太快乐、太高兴、太幸福了,仿佛他们又回到当年那个错过的点,他又有机会拨乱反正。
“我要你,听清楚了吗?燕无双,我、要、你!”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分外清晰。
“皇上,你忘记……”
“朕没忘记,你不要说话,先听朕讲。首先,你已经不是钟夫人了,二十天前,燕无双已经因病饼世,葬在钟家的祖坟里,所以朕会给你一个新的身分、新的人生,让你重新来过。
“朕明白你不愿意进后宫和一群女人竞争,没问题,朕会命人在京城寻个好地方,让你搬进去,朕会保护你、照顾你,你想做什么事都可以,朕会让你一世无忧、幸福快乐。”
她摇摇头,失笑问:“皇上,你的意思是金屋藏娇吗?”
“不行吗?”他可是皇帝,想做什么谁敢管?
“当然不行,所有人都在注意皇上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在猜测皇上的心思,皇上以为能把无双藏得密不透风?不可能的,除非把我收藏起来后,皇上永远别出现,否则再密合的鸡蛋也有裂缝。到时御史上书、奏折纷飞,最后皇上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进宫,二是赐死无双以堵住悠悠众口。请问,无双要如何自处?”
“你不信朕能护你?你以为朕会在危急的时候把你推出去?”陈羿眼底透出失望。
无双却笑得满眼温柔,没有生气,只是试着同他讲道理。“不,我相信皇上的决心和能力,我也相信皇上今天说的话绝非信口雌黄,只是天底下哪有绝对的事?
“三个月前,皇上相信礼王会行刺您,企图取而代之?一年前,皇上相信口口声声要与我一世双飞的岳帆会舍弃我,爱上蒋孟霜吗?多少我们曾经信誓旦旦的事,都禁不起光阴的推敲,多少意想不到的事,在我们身边轮番上演?
“更何况,我根本不想要皇上给的那种生活,我要自由自在、不被禁锢,我要发挥所长,不要依仗,我想找个能用一辈子专心爱我的男人,不必和别人分享,这点,在我离开尚书府时,皇上还不清楚我有多固执?
“我的原则是,要爱、请深爱,不爱、请离开,我从不强求过期的爱情。皇上,您在六年前选择赐婚同时,就选择对我放手了,为何现在还要旧事重提?难道我们不能像过去那样,当朋友、当兄妹,当可以提供彼此看法意见的知心人吗?”
她的脑袋是砖头做的吗?为什么苦头吃尽了,还不肯回头,陈羿气得想揍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不要的机会是多少女人心心念念渴盼不得的?”
“我知道,我知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愚蠢至极,但是对不起,我就是个自负又自私的女人。我自负,我不要成为依附者,不要一旦失去男人,便痛苦得无法生存。我自私,我不允许自己成为心机算尽的妒妇,我不允许自己变得面目狰狞。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再陷入同样的困境,除非遇到一个男人,他愿意让我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唯一。”无双滔滔不绝,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定、必须说服皇上,否则她又要跌进相同的命运齿轮里。
“你凭什么认为,在我心目中你不是最重要的唯一?”陈羿反唇相讥。
无双忍不住想笑,这么简单的事啊,“我当然不是。皇上心目中第一重要是国家朝廷,是百姓子民,绝对不是我。岳帆心目中的第一重要是家族责任,是道德良知,也不是我。”
“你说错了,在我心目中,你比自己想象的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