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顿了会,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邵氏低笑,“陆千阳不懂得敬老尊贤,阻了你的路,你想不想给他一个教训?”
“教训?你不是他娘吗?”江程疑惑的拉高嗓门。
邵氏愤恨的道:“他才不是我儿子!我唯一的儿子被他送进大牢,我怎能让他那么逍遥!”
“你想怎么做?”
这句话让邵氏认为江程愿意和她合作,立即说出她的计划,“当然是把他从帮主之位拉下来了,我有的是银子,你可以将盐或武器等东西运到船上,再派人去向官府检举,就能送他去坐牢了,我不甘心只有我儿子一个人受罪……”
邵氏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掀开帘子冲了出来,她身边的嬷嬷见到那人的容貌时惊叫了声,邵氏则是还没看清楚就被掴了一掌。
邵氏怒不可遏,抬起头来想骂对方一顿,但一看到眼前的男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老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冲愤怒的瞪视着她,“你这个女人真是蛇蝎心肠,还想害千阳!”
邵氏脑袋一片空白,慌张不已,帘子里的人应该是江程才对,怎么躲在里头的人是她的丈夫?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陆千阳和尹芝夏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邵氏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是你们……你们联手和江老一起陷害我……”还把老爷找来。
陆千阳扬笑道:“江程还在外地呢。”
“请进,桌上有茶,请喝。”尹芝夏张口,先是丫鬟稚女敕的声音,接着转为年轻小厮的声音,“夫人,我们老爷受了风寒……”转眼间,又化为中年男人的声音,“夫人,你那么急迫的找老夫是有什么事?听说你也找上几位分舵主,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邵氏和嬷嬷听得目瞪口呆。
尹芝夏得意的笑道:“你只是听到我一人分饰三角的声音罢了。”
她虽然不当配音员了,但并没有荒废技能,平常在洗澡时都会多加练习,加上原主的声线好发挥,可以让她配男声,因此她也能像以前一样配正太和大叔的声音,她听过江程的声音,能学个七分像,再假装受风寒就不会被怀疑。
陆千阳是第一个知道尹芝夏能切换各种声音的人,尤其听见她把江程的声音装得那么像时,真是惊喜万分,马上以江程的名义约邵氏出来,再带父亲过来,让邵氏的复仇之心在他爹面前无所遁形,免得她找理由掩饰,再有机会害他。
“你这个贱女人,居然装模作样的骗我!”邵氏回过神来,气愤的冲上去想打尹芝夏。
“你敢碰她一根寒毛试试看!”陆千阳挡在妻子面前,冷冷地道。
邵氏原本想大骂他阴险,但他那阴冷的眼神却让她打起哆嗦,再对上丈夫愤怒的目光,不禁瑟缩的往后一退。
陆冲怒不可遏的瞪视着她,“当千阳说你想陷害他时,我本来是不信的,但你私下找分舵主证明你其心可议,我才会到这里姑且一听,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想害千阳,夫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邵氏腿一软,跌坐在地,喃喃道:“因为他……因为他害了我们仲齐,我才会……”
“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仲齐自己做错事!”
邵氏大声的吼了回去,“如果不是陆千阳,仲齐怎么会做出那些事!为了帮主之位,仲齐每天都很用心学习……仲齐也是你儿子啊,为什么就不能继承?”
她指着陆千阳,表情满是怨恨,“都是你害的!陆千阳,要不是你,我们仲齐也不会变坏,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都是因为你,仲齐才会被关进大牢,如果没有你就好了……我恨你!也恨你娘!”
若是从前听到这番话,陆千阳肯定会大受打击,但现在他并不在乎这女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倒是尹芝夏听不下去,想冲上去打人。
“真是气死我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知不知道,千阳他一直将你当成亲生母亲孝顺……”
“芝夏!”陆千阳赶紧拦住她。
“啪”的一声,两人皆是一震,就见邵氏又被陆冲赏了一巴掌。
邵氏捂着脸,不甘的道:“老爷,你居然又为了陆千阳打我,我没有说错,都是因为他……”
陆冲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她怒道:“夫人,我来告诉你仲齐是被谁害的,是你!是你太宠仲齐才害他变成这样,全都是你的错!”
“别开玩笑了,这怎么会是我的错?”
“从小无论仲齐说什么、做什么,你对他永远只有称赞,从没有一句责骂,他都是被你宠坏的!”
“那你自己呢,你不也很宠仲齐吗?”邵氏不满的道,疼儿子有什么错。
“至少他犯错时我会责骂他,但是你呢?你这个当娘的只会把错怪在别人头上,难怪仲齐这孩子会变成这样。”
“不,不是我的错……”邵氏猛摇头。
“这是他从牢里寄来的信,我怕你难过,一直没拿给你……唉,或许我早该让你认清现实。”陆冲从袖子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她。
见是儿子的信,邵氏急切接过,可看完后却是伤心欲绝。“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不想见我……还说他会坐牢是我害的,我是他娘啊,怎么会害他……”
邵氏松了手中的信,纸张飘到尹芝夏脚边,她捡了起来,和陆千阳一起看。
陆仲齐在信上写着,他在牢里受苦时,想起以前告诉母亲他很崇拜父亲,将来也想当漕帮帮主,母亲不但没有阻止,反而鼓励他去争取,若是当时母亲责骂他,那么他就会安分守己的辅佐大哥,尽次子的责任,不会为了帮主之位做尽坏事,还有在他雇杀手杀陆千阳时,母亲如果可以用力的打他一巴掌,或许他就能清醒过来,不会一路错下去。
“这孩子怪我,他怪我啊……”邵氏痛彻心扉的大哭,“是我害的吗?是我吗?”
因为曾经没名没分的被养在外面,她便觉得自己想要什么丈夫都应该满足她,也必须给仲齐最好的,才能弥补他们母子所受的委屈。
“夫人,你真的是……”陆冲知道她心里的纠结,当初他也是因为觉得有愧于邵氏,才会那么宠她、宠仲齐,却忘了罗氏和千阳更无辜。
陆千阳和尹芝夏悄悄离开,心里都唏嘘不已。
尹芝夏看向丈夫的侧脸,虽然他说他不在乎了,但听到继母说“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他就好了”这般伤人的话,心里肯定还是不轻松吧,她忍不住抱住他的腰。
“怎么,心疼了,又想安慰我了?”陆千阳笑了笑,模模她的发。
脸皮真厚啊,都不会不好意思。
尹芝夏皱皱鼻子,将脸埋入他怀里,说起肉麻到足以令她起鸡皮疙瘩的话,“对,我心疼你,我想安慰你,所以,就让我这么抱着你吧……”
自那天之后,邵氏的精神状况有了异常,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只有见到陆冲时才稍显正常,陆冲不得不时时陪伴着她,他见漕帮在陆千阳的管理下一切顺利,没有让他操心的事,便陪着邵氏住到山里的别馆,想说换个清幽的环境,没有了那些纷纷扰扰,妻子能早点好起来。
尹芝夏可以理解邵氏的心结,陆冲当初信誓旦旦保证只爱她一人,转头娶了别人不说,还抢先生了儿子,她会觉得被背叛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可怜的不只有她一人,陆千阳的生母又何尝不可怜,自以为能共度一生的良人居然在金屋藏娇,在她死后又马上把外面的女人迎进门,而陆千阳更是最无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