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人很受宠嘛。”梅非凡低声对东方荷说道。
东方荷瞪她一眼,拧了她一把。
小轿在荷花池边止步,代步工具换成小舟。
梅非凡乘着彩舟穿梭于莲池里,正惊讶地数着十来种品类的莲花时,小舟已经划到一处木头栈站前。
栈站之后是一栋花梨木盖成的三进落大屋。
“东方姑娘。”门口几名仆役跪在雪地上正在收拾扔满一地的瓷器残骸,一看到东方荷立刻都惊喜地唤出声来。
东方荷拉着梅非凡一同步下了小舟。
梅非凡看了一眼地上薄如蛋壳的名贵瓷器,此时对于夏侯昌的兴趣已经完全被挑起。
才踏进屋内,暖气迎面而来,梅非凡脚底暖烘烘,再次知道这夏侯昌果然财富惊人——因为这处地下竟埋了暖炕。
“替两位更衣。”两名身着白衣的婢女上前一揖身。
“什么?”梅非凡惊讶地问。
“我们自己来。”东方荷握住梅非凡的手进入右侧内室。
仆佣见状全都倒抽一口气,都傻了眼,眼睁睁地看着从来只服侍主子的东方姑娘领着人进了内室。
东方荷关上门,对梅非凡说:“他爱干净,穿过的衣服绝不穿第二次,宾客来此得先浴身更衣。”
“可这手笔也未免太惊人……”
“对他来说,就是寻常事。”
“你既对这男人如此了若于心,为何离开他?”梅非凡轻声问道。
东方荷与她对望一眼,叹了口气。这一年多来,两人结伴而行时,约莫知道彼此背景及心情,但两人却极有默契地从未曾追问过彼此未提之事。
“我离开,因为太懂他……”东方荷唇边绽出一朵颤颤笑花。
“谁允许你替别人更衣!”
内室大门被重重地踢开,檀木雕成的花门啪地倒下,轰地爆出一室檀香。
梅非凡抬头看向男人,全身蓦地发寒。这个男人长得和轩辕啸至少有八成相似!
一样长形的脸孔、深邃眼窝、一样傲然的轮廓与过人的身长。梦远书城|不过是轩辕啸的眉目粗犷、气质较为草莽,而这个男人的脸颊瘦削、五官较为冷薄,神态亦显得严厉一些罢了。
他们两人是兄弟!
梅非凡脸色惨白,眼睁踭地看着夏侯昌快手擒向自己的颈子。
“住手!”
夏侯昌的手还没碰到梅非凡的衣领,东方荷已经举起背后的那只铁锅拨开他的手。
他右手手腕一翻,看似要夺东方荷手里的锅,左手却是一掌击向梅非凡。
梅非凡被掌风推得往后一倒,往外飞出了几步。
“你——敢伤她!”东方荷拿起煎锅猛敲向夏侯昌。
夏侯昌没预期东方荷的举动,被她狠狠打了一下。
他脸色一沉,蓦地出手揽住东方荷的腰,用的力道让她完全无法挣月兑。
夏侯昌看向梅非凡,利眸一眯。
梅非凡只觉后背一寒。
“原来密探送来的情报无误,梅非凡真是个‘女子’。为何当初要让我以为梅非凡是男子?”夏侯昌勾唇一笑,低头在东方荷唇边说道:“没想到你竟也做出这等小把戏,这么想引起我的妒意?嗯。”
东方荷耳朵一热,别开脸不看他。
“你没事吧?”东方荷看向梅非凡。
“你和轩辕啸是什么关系?兄弟?”梅非凡月兑口问道。
“与你无关。”夏侯昌看她一眼,漠然说道。
梅非凡想着轩辕啸、夏侯昌两人的神似与对东罗罗的仇视,再想着这两人如今的权势,她突然间头皮发麻,不安地抬眸看向东方荷。
“你人也见过了,该让她走了吧,她还有急事要办。”东方荷看着他瘦削的脸颊,胸口不禁一疼。他的身体没事吧?
夏侯昌揽紧东方荷的腰,双唇贴在她耳边说道:“才一眼,你便懂了她的心思。为何总不知情我的?”
“那你又为何总不知情我的呢?”东方荷拧着眉,在他怀里旋了个身背对着他。
“看着我。”夏侯昌扣住她的肩,强势地将她再度转过身。
“放开,我说过她还有事要办,而我要陪她一起去。”东方荷才推开他在一臂之外,却又被他抓回怀里。“放开!”
“她可以离开,但你哪也不许去。”夏侯昌冷然一笑,不由分说地揽着东方荷就把她往外带,同时头也不回地对着仆佣们吩咐道:“拿过新的女装让梅姑娘换上。”
“我有急事,不需更衣。”梅非凡说。
“换。”夏侯昌头也不回地说。
梅非凡和频频回头的东方荷交会了一眼,再抬头看向夏侯昌揽着人的霸占模样。她想她懂了夏侯昌坚持要她更衣的用意了——
他要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女的,他不许任何人有任何东方荷二心于其他男子的想法……
他要东方荷只属于他一人。
此时,在东罗罗国京城中央的凤皇寝宫里,现任凤皇罗艳正躺在宠臣辛渐的腿上,由着他伺候着吸了会让人放松的烟草。
辛渐的伺候并不安分,罗艳要的也不是他只帮忙持着薰烟器。两人的唇很快地便吮合,辛渐扯去她的凤袍,在艳黄锦被间,与她。罗艳全由他摆布着,先是哼哼娇喘、继而纵情到整间寝宫里浪语不断。
一炷香后,罗艳得了餍足,躺在辛渐胸前,挠着他的发丝问道:“你说罗盈真的会来吗?”
“若她还活着,就会到。”辛渐带着脂胭气的杏眼闪过一阵期待。
“轩辕啸那边有什么动静?夏侯昌建议给他封个‘海侯’拉拢他,有用吗?”罗艳打了个哈欠问道。
“轩辕啸的人定期送来了‘令旗费’,看起来这回是打算和我们长期合作了。海盗总归只是海盗,还是希望能得个什么官位出出名的。”辛渐说。
“还是你懂得人心。”罗艳瞥他一眼说道。
“所以你就安心做你的凤皇吧。”辛渐微拧了下她的脸颊说道。
“当然安心,当初若不是你找来了那个夏侯昌做后援,一手策划了政变,还连这梅花记号都替我纹上,咱们哪有今天。”她讨好地挨向他身边。
“知道我的好,那就继续乖乖听我的话。”辛渐一笑,将罗艳搂在怀里,在一旁的香炉里放入一颗罂粟花香丸。
罗艳仰头呼吸着,完全沉醉在迷幻梦境间,身子再度难耐地往辛渐靠去。
辛渐吹了声长哨,唤来一名男宠,命他伺候凰皇后,转身便离开。
罂粟花那种会让人心迷神醉的东西,还是留给凤皇享受吧,他喜欢清醒着掌握权势的感觉。
辛渐离开寝宫,走到一旁高楼上看着皇城中轴线上最远端的东吉门外那处聚集了无数群众的广场。
自从那个假凤女被放进站笼里之后,每天都涌进数千人前来朝拜。
他就是要这些人都知道,就算凤女再返,也不能改变现在的局势了。凤皇罗艳才是掌握天下的人。
东罗罗的百姓那么多,死个几万、几十万又如何?他只要与轩辕啸谈好交易,日后就算是北荻国攻来,他也能如同夏侯昌所保证的,继续在东南数州郡偏安过他的好日子啊。
况且,若是罗盈始终没出现,而假凤女又被公开处死,那么百姓还能依附谁?总不会想归附北荻国吧,终究还不是得以凤皇为主。
远处响起急促铃铛声,铃铛声音愈益靠近寝宫。
辛渐听出那是快报使者的铃声,立刻走下高楼,站到寝宫门外。
寝宫内凤皇正尽兴,喊得声嘶力竭,让人听到还像话吗?
“报告相爷,大事不好了。”悬着铃铛的红衣使者冲到他面前双膝落地。
“凤皇德荫天下,哪来的大事,说吧。”辛渐说。
“铁城百姓开城门投降了,北荻领军的二皇子正在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