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谢天色这么黑,暗到足以遮掩住她的莫名慌乱。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瞿振纲就开口了,“这附近哪里有卖吃的?”
“蛤?”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有些呆矬。
“我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饭,你知道这附近哪里还有卖吃的吗?”
“知道。”她点头,有些同情他。听说今天股东会议上有一票人对他很有意见,现实就是这样,高处不胜寒。
她决定带他去饱餐一顿,好温暖他的内心。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需要有人温暖他,她还是决定那么做。
入夜的小吃摊上,高朋满座,这儿是离社区最近的小吃摊,也是人称的幽灵美食,只有入夜才开卖,而且不会天天开摊,老板何时心血来潮就会出现,是可遇不可求的。
今天他们运气不错,幽灵美食不只开摊,居然还有空位。
一抵达,刘若钧马上一股脑的把瞿振纲压到椅子上坐下。占位先,再来点菜,不然等会儿又没位置,就得站着吃消夜了。
当然,因为这是名不虚传的美食,所以就算站着吃饭,大家也甘之如饴。
但坐下来刘若钧才想到,她对面这人是高高在上的执行长,是净思颜医美集团董事长的亲孙子,含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不知道吃不吃得惯这种路边美食?!
瞿振纲瞧出了她眼神里的意思,“我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在纽约我一个人生活,连餐厅洗碗的工作都做过,当然那也没人逼我去做,我可以过着优渥的生活,但我不愿意放弃体验人生的机会。”
他真的在纽约生活过!
这样,是不是说,他真的可能就是那夜她在纽约救下的那个人呢?
若是,那这缘分就真的太强大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不想攀这层交情、讨那个人情,如果他真是那个人,表示她当时没有白费力气,能救一个人是该值得开心的,尤其知道自己救的人好好的活着,就更觉欣慰了。
她拿起桌上的点菜单,问他,“执行长想吃什么?这上头的都是老板的拿手菜,每一道菜都很值得品尝。”
“你点你最推荐的。”
刘若钧有些愕然,她嘴巴不太挑,觉得每道菜都各有其特色,但她不知道瞿振纲喜欢什么菜,担心自己点的菜会雷到他,所以迟迟不敢有动作。
“我十几岁就到美国去,对台湾菜不太了解,你帮我介绍几道比较有名的家常菜,我不挑嘴。”
不自觉的,瞿振纲就想告诉刘若钧这么多,他感觉得出来,刘若钧是个不错的女孩,正直勇敢,让人放心,总感觉和她相处不需要太多的尔虞我诈,让人放松。
听了他的话,刘若钧也不再多想,直接在点菜单上勾了几道菜,都是平常最多人点的,包含香菇炒箭笋、蚝油高丽菜,再加一道客家小炒。
“其实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因为不知道执行长喜欢怎样的菜色,就只好依照我自己的喜好帮您点菜了。”
“刘若钧,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以不用叫我执行长。”
呵呵,话是那样说没错啊,但是,总不好直接叫上司的名字吧!
所以她没有多作回答,只是回以一笑。
但这感觉很奇妙,不知道是瞿振纲太没架子,还是她运气太好,她怎也想不到这辈子她会和一个高高在上的青年企业家坐在路边摊吃消夜。
夜色如墨,难得的,空气微凉,心情也有些微妙变化。
他吃东西时,她不经意的偷瞄他几眼,在他快要抬头时,又飞快把视线转开,她以为不着痕迹,真的。
却不是那样——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瞿振纲抬眼瞅着她看,在夜色中,更显得目光如炬。
“没。”她被问得红了脸蛋。
黑夜黑得好,不然,就糗大了。
但其实翟振纲还是察觉到了,她脸上闪过那一瞬间的羞赧,很女人的、很可爱的一面。
学习武术似乎没有让她变得过度阳刚,反而在沉静下来的时候,显得格外柔静。
“以后,我们可能会常遇到,若到时我们都还没吃饭,就一起吃饭吧。”
他的提议听起来相当突兀,却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刘若钧的心,莫名的为了这个突兀又不讨人厌的邀约而跳跃起来。
她没有拒绝,但她知道不能想得过多,这可能只是一种礼貌性的邀约罢了。
为了提高业绩,好让股东们闭嘴,翟振纲完全陷入了忙碌之中,早到晚下班,正餐常常熬到很晚才吃,不断的与各部门会议,尤其是业务部和开发部,这两个部门最有状况。
他要求业务部门这一季的业绩要提高十五个百分比。
沈世一却说:“恐怕没办法,人员不足,能力又稍有欠缺,一季就要把业绩提高十五个百分比,人员会吃不消。”
“若是沈总监无法达到要求,要不然就换人做做看。”
他们迟早都是要正面冲突的,沈世一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故意装弱摆烂,目的是想让他在股东们面前漏气,但就他而言,没有做不到,只有要不要做的问题。
这段日子以来,沈世一根本没有提出过任何有建树的业务方针,真正做事情把业绩拉抬上来的人,是杨真英。
所以他对沈世一施压力,为的就是要让杨真英成功取得沈世一的信任。
“振纲,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姑丈,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路走吗?”沈世一一脸受尽委屈的表情。
好笑了,瞿凤銮说他是私生子,所以不承认他是瞿家子孙,也从小不让他叫她姑姑,至于这个姑丈,就更见外了,见到他,就直接把他当隐形人,现在居然自称姑丈来了。
演戏嘛,他也会。
“请姑丈体谅,姑姑说我年轻掌权做不好事情,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做给大家看,还请姑丈无论如何要好好展现一下实力。”瞿振纲皮笑肉不笑地把问题又丢还给沈世一。
和心机重的人过招,耍心机是必须的。
饼去公司的业绩比现在高出一半,但自从沈家父子控管了业务部和开发部之后,公司的业绩就直直落,他怀疑沈家父子吃里扒外,有可能在外头设立了人头公司,偷偷在外生产公司开发出的产品,再把原本属于公司的业务转移到那些人头公司上头,以谋取利益。
他甚至怀疑,他在纽约被攻击,和沈家父子也有关系。
所以他打算找出沈世一和沈嘉亦不法的证据,彻底拔除这些危害净思颜医美的毒瘤。
“还有事要说吗?”他是送客的意思。
沈世一沉着脸,默默地走出执行长办公室,因为外头无人,他忍不住低咒起来,嘴巴更吐出恶毒的咒骂,“可恶的杂种,给他当个执行长就当真以为他是天之骄子了啊?!”
可并非真的无人,王强只是离开自己的位子去帮瞿振纲泡咖啡,结果折返时,在转角处听到沈世一在咒骂就没有出现,故意和他错开,等沈世一走了,他才端着咖啡进到瞿振纲的办公室。
“刚刚沈总监来做什么?”王强问着。
他与瞿振纲情同父子,平日私底下对话并无上司部属的尊卑之分,而是如亲人般的相处着。
王强其实早就可以退休了,但瞿振纲跟他说,希望他可以再帮他一阵子,所以他就留下来了。
“来叫我不要把业绩定那么高。”
“还没开始执行就喊做不到,是不想做吧。”
“就是那样,但我跟他说了,如果做不到,他那个位置也可以换人坐坐看。”王强听了莞尔一笑。
这话听起来有点毒辣,不太像瞿振纲的风格,他对长辈就算不满或心里不愉快,通常也是一笑置之,绝少把愤怒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