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已经过了两年多?”权辰汉纳闷不解。
“其实我的神智是清醒的,只是不能动罢了。”清醒了好一阵子,她的精神也好多了,娓娓说道:“当初我知自己必死,所以事先施术将自己的意识封住,所以在朝雾元的一击后,看起来就像死去了一样。幸亏有你坚信我没有死,四处替我求医,才能把我找回来。”
“这是应该的,你为了救我……”权辰汉才想说什么,却让香柳遮住了嘴。她一脸怀念又动容地道:“其实这两年,我都知道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对你付出的,只是一时的痛苦,你拖着一个活死人浪迹天涯,却可能是一辈子的痛苦,甚至还为了我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不顾生死,如此比较起来,我还比较占便宜呢。”
“你倒是真会算,连这样都要占便宜。”他哑然失笑,眼中却是纯然的欢欣,无一丝责怪之意。
“我很感动,真的,因为我救你,并不图什么,只是因为爱你。”虽是刚刚才醒,她目光熠熠,依恋之情如昔。“我好想念西湖的杨柳,黄山的飞瀑,边塞的长草,还有长白的……蜘蛛,可惜你没找到。”说到后来,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模样娇美至极,权辰汉忍不住亲吻她一下,见她还能承受,便忍不住加深了吻的力道。
这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啊,一颦一笑都令他爱极,他一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但是他甘愿,只要她在身边。
虽是日日陪伴,却如久别重逢,这个吻的热度渐渐加深,权辰汉的手也慢慢探入她的衣襟,享受那久违的软玉温香。突然间她轻吟一声,他如遭雷击,想起她病体方愈,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才连忙收手。
香柳睨了他一记媚眼。“来日方长,权郎何必猴急?不过……香柳在病中隐约听到,你都称我为内人?”
“虽无仪式,但确已私订终身,若你需我补齐八人大轿、喜宴婚礼,等你身体养好,我自然会为你补足。”权辰汉认真地道。
香柳笑着摇头,“人人都知你权大将军为爱走天涯,那表面功夫谁又在意,那折腾人的婚事我看免了吧,倒是如今你可是皇榜缉拿在案,又当如何?”
说到这个,他不禁苦笑。“不如与你从此远遁山林,逍遥自在的生活岂不挺好?”
香柳摇摇头,没好气地笑,“鸿鹄之志,岂在江湖?权郎并不属于山野荒村,我知道你仍有征服大海之志,如今毛氏海盗虽灭,倭寇也元气大伤,但海面仍不平静,朝廷少了你这个定海大将,看来沿海不久后又会混乱再起。”她定定地望着他,“回京吧,大将军?”
“我不怕被问罪,只是怕拖累你。”她的确说对了,放弃绥靖海洋之志,他大概会遗憾一辈子,但回京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我们拖累彼此,拖累的还不够吗?”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还是你怕香柳这名闻京师的相命师若重起炉灶,那些狂蜂浪蝶又会驱之不尽?”
权辰汉自信地哈哈大笑。“连生命你都能为我牺牲,这已是你能付出的全部,我想这一辈子,没有别人会再值得你这么做,我早就赢过了其他男人,又有何惧?”
“你终于明白了。”这一次,是香柳主动吻上他,权辰汉更是热烈回应,虽然在欲念与绮思中煎熬,他仍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与她亲近的机会。
就在干柴烈火,快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神医的声音由外头淡淡地的传入——
“大病初愈,忌色。”
房内的两人顿时僵住,半刻钟后,只见一个男人灰头土脸的从房里走了出来,悻悻然地挂着涨红的脸,到屋外的冰天雪地砍柴去。
因为他满月复的精力与欲火,要好好消消火气啊!
尾声
回到京师,捉拿权辰汉的告示尚未揭去,只不过榜纸已随时光变得斑驳破烂,上头的画像都快看不清了。
然而他却没有因此被人遗忘,京师里流传着他的传说——骁勇英武的镇国大将军,领了皇命至南洋为人民剿灭为祸甚钜的海盗,将一干海盗打得落花流水不说,也将年年袭边杀人越货的倭寇,打得不敢再靠近。
而他与香柳的爱情故事,更是令人津津乐道,传言貌美如仙的相命师香柳协助他靖边灭盗,最后甚至为了他和倭寇的阴阳师同归于尽。
权辰汉为了救她,带着她的遗体走遍了天涯海角,求取神医的医治……类似这样的戏文或唱曲儿是目前京师最受欢迎的,加上皇帝的缉命,也让这凄美的爱情再添上精采的转折。
因此权辰汉回京后,立刻引起京师的震动,而香柳无恙的消息,更让故事有了最好的结尾,全京竞睹这位传说中的英雄,他痴情勇武的形象深植人心,根本没人在乎他是个钦犯。
他也没有刻意隐瞒行踪,进城不到一个时辰立刻就被京军围住,他没有挣扎地被抓了起来,打入天牢,香柳则是一并带回皇宫里等候发落,毕竟她虽有皇命却无官位,说要办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皇帝关了他十天,却迟迟没有发落他,香柳也被幽禁在皇宫中十天。其实皇帝也只是气愤他将一个女人看得比皇命重要,但这样骁勇善战的将军,当朝也不过就出了这么一个,而且沿海尚未平定,其他小鄙海盗仍不断流窜,他正需要一个能平定海域的得力能手,让他的疆域能向海外延伸。
等了十天,终于,能让皇帝下台阶的事情发生了。
金銮殿上百官退朝后,皇帝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未走,此时,权辰汉被提到殿前,香柳同样来到皇帝座前,听候发落。
“权辰汉,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皇帝凝肃着表情。
权辰汉跪下,直认不讳,“罪臣身怀皇命,却未于灭了海盗后及时回禀,此为其一;罪臣身为镇国大将军,却两年多未行职务,不能为国为民平定海盗,此为其二。皇上对罪臣信任有加,重责加身,臣却有负皇恩浩荡,明知皇上缉拿却不回京,此为其三。然一切罪行全在罪臣身上,与内人香柳无关,请皇上明察,草民愿担起所有责任。”
最后不再自称罪臣,而自称草民,权辰汉朝皇上深深地磕了一个头,代表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当镇国大将军。
香柳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反正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总之他在哪儿,她就去哪里,不管是天国地府,她都跟随到底。
然而皇帝却不若他们想像中的生气,事情都过了两年,该气的也气完了。而且他为人亦是风流识趣,权辰汉与香柳的轶事,他也曾在私底下叫太监替他收集流传在民间的众多版本,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权辰汉这么说,皇帝也没好气地瞪着他。“朕有准你辞官吗?你犯下蔑视皇命如此大的罪行,砍你的头也无法弥补。”
权辰汉是聪明的人,皇帝有心维护,他岂听不出来?何况不在朝会时提他,而在退朝后提他,显然就是不想在百官面前办他,免得有些激动的言官一人一语,他不被参死才怪!权辰汉马上机警地垂首沉声道:“罪臣愿戴罪立功!”
“你本来就该这么做。”皇帝点点头,他还真怕权辰汉过了两年多变笨了,害他不砍都不行,那他要上哪去再找一个擅长海战的将军?
他突然起身,一旁的太监、宫女和侍卫都吓了一跳,全都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