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可以不信我,可是我昨日虽拒绝替宋光明看相,却仍是从他眉宇间瞧出了些蹊跷。就面相而论,宋光明是极差的,但他福堂黄润带红,代表短期间大事可成。这里正逢五黄大煞,他还能成大事,不代表着这祸事的发生与他宋家有关?”
冉儿向来甚少插话,但对方都怀疑自家小姐了,她也忍不住开口道:“将军大人,您要小姐此行跟着你们,要她证明她的预言为真,却又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这不是为难人吗?”
这番话说得权辰汉无可反驳,他与赵青及李齐相视一眼,决定姑且相信香柳,可是这无缘无故的,宋弘休父子又能与即将来临的灾厄产生什么关联?难道他能破门而入,揪着老宋的领子问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突然联想到什么,权辰汉脸色一变。“此次我们前来,本就是为了怕火药运送至神机营一事有失,难道会和这有关?”
火药破坏力之强,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下连赵青和李齐都瑞惴不安起来。
而冉儿听到权辰汉等人来到京城西南视察神机营的真正原因,更是面色如土。
“大人,小姐离家前,曾由冉儿面相上卜卦,便是看出近日冉儿可能有火危……”
这么一连串的巧合放在一起,已经不仅仅是玄奇了,权辰汉不由得不相信,香柳恐怕真的不是一般江湖术士,她的招牌果然没那么好拆。
况且,若届时香柳的话没有成真,他又能拿她如何?不过是几日的相处,他对这个绵里狡猾且机智过人的美丽女子已有了些异样感受,根本不可能下得了手。
众人踟蹰之际,宋府的大门突然敞开,宋弘休领着一群下人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的权辰汉等人,亦是一愣。
“权将军,你怎么会出现在寒舍门口?”宋弘休纳闷地问着。一见面不是寒暄问候,可见两人嫌隙不小。
权辰汉立刻恢复脸色如常,淡淡地道:“日前得知神机营最近研发出了新火器,想我水师非常倚重火器,故特地前来看看。”
“就算要看新火器,也该到神机营里看,怎么往寒舍来了?”宋弘休皮笑肉不笑。“将军莫不是想在寒舍轰两枚炮弹试试新火器的威力吧?”
明明是讽刺,香柳与冉儿却险些笑了出来,但也知目前的情势绝不能,只得低下头去,听权辰汉怎么回应宋弘休的挖苦。
“宋大人见笑了。”权辰汉隐隐觉得,宋弘休似乎不太喜欢他到这个地方来,但理由绝对不只是两人之间的过节,似乎有些别的原因,便故意试探道:“想看新火器的设计而迳入神机营,不先拜访宋大人,似乎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这番话完全没有破绽,宋弘休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仍是讪讪地道:“如今你已然见过宋某,神机营你迳去便是,宋某并不会如此无量。”
他那神色间的不正常,完全逃不过权辰汉的眼。“有客来访,难道宋大人不请本将军进去坐坐?听说宋大人府中的园林布置精美,我早想一饱眼福。”
宋弘休的脸上微微抽搐,“宋某正有要事外出,恐怕不便。”
“大人身着便服,不像要外出,倒像要送客呢!”权辰汉冷笑。
“只是在附近办点小事罢了,何须华服呢?将军若想参观寒舍,改日宋某必前往亲邀,务使宾至如归,今日只能说声抱歉了。”宋弘休似乎有些紧张了起来。
丙然进不去。但权辰汉见已达到目的,便不再相逼,作揖道:“宋大人既有要事,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话完便带着其他人离开,而他这一走,倒也真的没有再回头监视宋弘休。因为有了提防,宋弘休肯定会演一场好戏给他看,他可不想参与他的耍猴戏。
这下,每个人都知道宋府里必有古怪了。
直至走了老远,香柳才唤住权辰汉,难得地以认真的表情道:“明夷六四爻辞曰:‘入于左月复,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故将军恐怕得深入敌营心月复之地,方可得知那损伤光明之暴徒,究竟意欲为何了。”
是夜,权辰汉、赵青及李齐身着一身黑衣夜行服,蒙着面,在沉沉的夜色中潜至宋府的围墙外。
没有贸然进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宋府内的布防比他们想像的严密许多,或许是早上在门口的偶遇令宋弘休起了戒心,因此整座宋府虽然从外头看来与以前没什么两样,但里面可是布满了暗哨及巡逻兵,甚至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狗吠,看来宋弘休为了隐藏秘密,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若不先弄清楚宋府的地理位置,就这么进去恐怕会打草惊蛇。”赵青皱眉低声道。
“莫非今日就要如此无功而返?”李齐可不服气。
两人正争辩时,权辰汉突然示意他们噤声,三人往阴影深处一闪,却见宋府的门轻巧地被人打开,走出了宋光明及几名黑衣人,趁着夜黑风高没入大街中。
权辰汉等人交换了个眼神,悄悄跟在后头,想看这群人鬼鬼祟祟的究竟想做什么。
绕了几个弯,黑衣人走的路似乎越来越熟悉,见他们个个身手似乎都不弱,权辰汉三人的表情益发凝重起来。
丙然,最后他们全在权辰汉入住的客栈前停下,宋光明对着客栈指指点点了一番,几名黑衣人便窜进了客栈,无声无息。
权辰汉看得火冒三丈,突然领悟宋光明这么晚来此的目的是——香柳,看来这色胚还没死心!
他狠狠地后悔了起来,后悔自己一心想着查探宋府,一心想着要戳破香柳的预言,怎么没有想到她和冉儿两个弱女子待在客栈会有多么危险,竟然连一个留下来保护她们的人也没有。
基于自责、担忧及一种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权辰汉冲动地就想冲过去,却让赵青拦住,赵青朝着他摇摇头,对方人数众多,即使武功高强如权辰汉,若不趁其不备,是很难突围而出的。
权辰汉忍住气,他也不知道在战场上冷静克敌的自己,怎么这会儿这么莽撞。
他与赵青他们兵分三路潜入客栈,不一会儿,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打开,宋光明果然抱着个人跃出,身后也跟着几名黑衣人。
趁着敌人尚未合拢,权辰汉一马当先地飞射而出,一把大刀直指宋光明的咽喉,此时反应过来的黑衣人正要营救,两旁又飞出赵青与李齐,挡住了所有的攻击,让权辰汉能一击中的。
宋光明为求自保,只能将手中的香柳当作阻挡推向权辰汉,自己则狼狈地往下坠落以逃避那致命的一击,他作梦也没想到他们都做得那么隐密了,还会被这家伙发现伏击!
“咚”的一声,宋光明着地,痛到眼泪都快喷出来,但碍于宵禁不能大叫免得引来官兵,否则他早就痛嚎出声。
权辰汉十分惊险地接住昏迷的香柳,但一把大刀马上砍了过来,令他不得不偏头闪过,然而下一刀并非砍向他,而是砍向他怀里的人儿,逼得他将左右支绌,难以招架。
幸而权辰汉他们方才选对时机出击,才能夺回香柳,还先干掉了几个敌人,使得即使敌人会合后的群击威力也没那么大,甚至还占了上风。不过就以少敌多,还加上个累赘而言,这一场架打得也算辛苦。
不过在对招的途中,权辰汉总觉得对方出手的路数似曾相识,虽然敌人使的是普通刀法,但看起来就是没那么自然,像是要隐藏真正的武功招式一般,若不是他们刀势蹩手蹩脚,依他们的人数,说不定还能和自己战个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