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俊不住笑出声,觉得她的反应很可爱。“怎么,你不相信吗?”
“我为什么要信。”她哼声。
“你似乎讨厌我,为什么?”
她露出虚假的微笑,“我没有讨厌你啊,你想太多了吧。”
他可不容许她问避,“你听到我来自东旭茶园时,态度就变了,我想来想去,实在不太明了,虽然我们生意的性质有点相像,但应该不冲突才对。”他们自产自销,客群目前主要锁定国外,而她家的茶行是向茶园买毛茶精制,卖的是焙茶手艺,她敌视他的原因他想不透。
“就跟你说没有了!”
“我不这么觉得。”他笃定地说。
“你不要因为自己有点名气,就有被害妄想症!”
他好看的唇溢出一声轻笑,“我很清楚我没有被害妄想症,倒是你,没人跟你说你不是演戏的料吗?你的表情已经有点狰狞了。”
被他这么一说,她不小心露出凶相的脸一僵,顿时也不想继续隐瞒了,高声道:“好,既然你坚持要知道我就告诉你!但听完你可没有资格生气,因为是你自己要听的!”
“嗯哼,我洗耳恭听。”
“打从我听到你这个半路出家的人不只被父亲信赖,还顺利把产品销到国外后,我就无法不嫉妒你,我可是从小就立志要扶持我父亲的生意,苦练茶艺,对每种茶的性质也了解透彻,一路这样辛苦爬上来的。
“我付出很多努力,参加比赛也是为了让自己有知名度,然而不只没能增加多少茶行收入,当茶艺师这条路也不被我父亲认可,他还曾在和别人聊天时一起称赞你的优秀……你轻而易举把我想做的事情都做到了,我怎么可能不敌视你!这样,你明白了吗?”孙美人愤愤不平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痛苦、失望、嫉妒'茫然,让人听了也忍不住同情她。
田正欉先是沉默了会儿,将车子缓缓驶到路边停下。
“喂,你干么?”
“我得跟你好好谈谈。”他转过头,深邃的双目对上她。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他没有因为她的话语生气反而让她有些心慌。
“我听得出来你很挫折,但你觉得你因为这样的原因讨厌我,对我来说公平吗?”他以理性讨论的态度问。
“没办法,我就是嫉妒……”她低头咕哝道。不是想耍小孩子脾气,而是只要看着眼前这个人,胃就会有酸气直冒上来,根本控制不住。
因为一直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所以当一切不如想象,她当然会茫然,会痛苦。
而他太过耀眼,让她忍不住自卑,不能理解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为什么明明两人想做的事情是相像的,却有天差地远的结果。
看着她垂头自怨自艾,他没辙的一笑,从驾驶座跨到后座,坐到她旁边。
她顿时有点不自在,抬头想要说什么,他的掌心就压了下来,像模动物一样模她的头,“好好,不怪你。”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觉得热气往脸上冲,挥开他的手,“谁要你安慰啊!”
他唇角微勾,忍不住逗她,“你脸红了呢。”
她不服输地指着他喊,“离我远一点,不要一副亲昵的样子!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没办法改变我讨厌你的事实,你就是我的敌人!”
“喔?”他俊眉微扬。
“听清楚了吧?所以收起一见钟情这种陈腔滥调,找别人风花雪月去,像你这种自以为浪漫的男人我看多了,也拒绝了不止十来个。”
“很多男人追求你?”他眼眸危险的微微一眯。
她一副对这话题不感兴趣的脸色,继续呛他,“是啊,关你什么事。”
看她的态度似乎对那些男人都没兴趣,他恢复笑容,“我向来是务实的人,绝不是那些风流的男人,你放心吧。”
她故意道:“坏人都会说自己是好人。”
他耸肩,“既然你放不下对我的成见,这样吧,在茶艺上面,如果我赢你一次,你就和我约会,如何?”
“蛤?”她怀疑自己听错。
他一派从容地问:“要不要赌?”
“你知道我从十二岁赢到现在从来没有输过吗?更何况你只是个外行人。”她严重怀疑他脑袋坏掉。
“嗯,亲眼看过你的比赛,我知道你很厉害。”
“那你还赌这个?”她实在不懂他在想什么。
“你换过不止一次合作的搭档吧。”他突然一问。
她微楞,“你怎么知道?”
“推敲出来的,吕正琴说她去年才认识你,那时你说的是缺‘下一年’一起比赛的茶侣,代表你并没有固定的搭档。”他追问,“照理说你参加过这么多次比赛,应该要有固定的伙伴才是,是有什么原因吗?”
她垂下眼,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他轻声问:“很难启齿呜?”
“才不是呢……只是……”为了掩饰什么,她转而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我干么告诉你啊!”
他忍笑,觉得她的反应真是既可爱又有趣,但为了套她的话,他继续问道:“如果你没有做过不可告人的事情,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
她上钩,用力辩驳,“哪有不可告人啊!还不是因为不管到哪里念书,学校茶艺社的同学大多只是因为兴趣学习,觉得我对于技艺的钻研及热衷比赛的态度太认真,对我的请托避之唯恐不及,就算找到认真想走这条路的人,意识到程度的差距,一起比赛一次后,普遍都不愿继续做我的陪衬而拆伙,你知道这有多无奈吗?!”
“既然如此,你还是找了因为兴趣学习的吕芷琴?”
她丧气道……“……不然我能怎么办?”
“何不考虑我呢?我会一直都在的,以后你不用再烦恼。”他诱哄道。
他的话让她有些心动,但随即又用力摇头将这念头丢到脑后,用严正的态度否决,“你又不是真的对茶艺有兴趣,居心不良的人只会污辱茶艺而已!”
他笑了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刚才提议的打赌,也是为了让你看我的决心。”
“蛤?”
他解释道:“即使居心不良,但我也是认真想了解你热爱的茶艺,想学一件事物本来就有个契机,你当我的契机又有何不可?你教我,我一次次向你挑战,有比赛学习得才快,如果我有天赢你了,绝不是因为赢得你的技艺,而是赢过你的信任才被你承认,这时候,我才有资格请求进一步的关系,也成为你的茶侣。”
她想骂他乱扯一通,但又觉得他真的很会说服人,确实有商人的口才。这就是她输给他的原因吗?
“如何,接受提议吗?”他微笑问,“对你来说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亏不是吗?决定权在你身上……还是说,你怕了?”
她被刺激到,“才没有!”
“那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他用笑眼凝视着她。
孙美人仔细一想,是啊,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主控权在她身上,合不合格她说了算。
何况茶艺本来就是需要耐心的技艺,礼仪和泡茶技术必须兼得,这可不是易事。光是泡茶的学问就可以打击他数次,还可以看他吃瘪的脸。
只要一直用最严格的标准刁难他,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在女人面前一直丢脸,到时候他就会知难而退。
她突然觉得心情愉快,连眼前的笑脸也不再刺眼了。
“那好,就这么约定了!”
赌约才过两个月,孙美人就烦躁不已。
比赛开始前,她有亲自教导过他,但故意一口气将礼仪还有所有茶的泡法教完,让他因为教的东西太多而记到丢三落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