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时,她和亦薇完全不熟,因为亦薇很少参加活动和联谊,是在大二运动会时,她从喜欢拍照和收藏不少相机的父亲那里,拿了台旧相机到学校拍照,吃东西时一个不小心相机差点掉到地上,是亦薇帮忙接住,还因此撞伤手肘的,后来她听亦薇说,那台相机已经停产,相当珍贵,她这才知道自己错拿她阿爸的昂贵古董相机,但也因为这段插曲,她和亦薇建立起了友谊。
“对了,下次的拍摄景点出来了,是大陆东北,资料都在这里。”江仲涛将资料拿给蒋亦薇。当年杂志社要征聘摄影师时,有不少人来应征,他之所以选择和蒋亦薇合作,除了她的摄影技巧不错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需要她来帮他完成任务。
蒋亦薇看着旅行社方面要求拍摄的重点,以及出发时间是下星期三……此时,她的手机突然传来简讯声,她拿出手机看了下,不禁微笑。
“你在笑什么?孙曜传简讯给你?”董其蔚问着。
“嗯,春宵酒吧晚上不对外营业,因为有人要上演求婚记,他让我早点到。”
其实他已经跟她说过了,只是再次提醒她早点到看好戏。
“总编,其蔚,你们也一起去吧,其蔚,你就邀请你老公晚上也一起来嘛。”
“欸,感觉好像很好玩,可是我老公晚上要加班,再加上我挺了个肚子,看来是不能跟去玩了,只能乖乖回家休息,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董其蔚结婚一年半,目前怀有六个月身孕。
既然孕妇需要多休息,蒋亦薇转问江仲涛。
“那总编呢?晚上要一起去吗?”
偶尔杂志社的人也会一起去孙曜所经营的春宵酒吧,因此大家还算熟。
“谢谢你的邀请,但晚上我已经有约了。”他收起了照片,眼镜下的黑眸有着一抹让人无法看透的深奥。
“亦薇,你和孙曜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蒋亦薇先是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问她这个问题,但她大方回答,“以前我不是说过了,我跟孙曜是好朋友,是麻吉。”
“但你们不是已经同居了?”
“同居?这误会大了,同住不等于是同居,我只是暂时借住在他家而已,之后等有时间找到房子就会搬走。”
“你们真的不是情侣?”江仲涛盯着她问。
“当然不是,都说了是麻吉,又怎么会是情人呢。”蒋亦薇答得直率。
江仲涛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之后因为他约了客户见面,因此先回办公室。
董其蔚在送走总编并将会议室的门关上后,马上开口说:“总编对你和孙曜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太过在意了?他之前也问过我,现在又问你,真的很奇怪耶。”
“有吗?”蒋亦薇向来不去揣测他人想法。
“当然有,我看总编对你好像没有那个意思……难道他在意的对象是孙曜?!喔天啊,总编该不会是那个圈子的人吧!”
“喂,你想太多了。”
“不是我想太多,你还记得吗?当总编第一次去春宵酒吧见到孙曜时,一整个晚上视线都紧盯着孙曜,就算当年我老公对我一见钟情,都没总编那么夸张,我看总编准是去煞到孙曜了,所以才会那么在意你和孙曜是什么关系。”她到杂志社工作多年,没听说过总编有女友。
“其实对于别人的爱情选择,我没有任何意见。”这是个开放的世代,同性之爱不足为奇,因此就算江总编真的喜欢男人,对彼此在工作上的合作不会有任何影响。
“你的意思是,就算孙曜被抢走了,你也不痛不痒?”
“我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话呢?”好姊妹当了许多年,很了解彼此个性。
“好吧,不拐弯抹角,我问你,你对孙曜除了麻吉的友情外,真的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吗?”
谈到爱情,蒋亦薇的神色不由得沉重起来。
“你知道的,很早以前我就已经决定这辈子不恋爱也不结婚。”
“是啊,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孙曜也跟你有同样的想法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哪天他交了女朋友或结婚,你们还可以当麻吉吗?我想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大方到允许老公身边有那种内衣裤都能晾在一起的女性麻吉存在。”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好煽情。”
“我有说错吗?你和孙曜的内衣裤不是晾在一起?”
蒋亦薇不跟好友辩,她叹了口气,再次强调,“我跟他是麻吉。”
“我知道你们是麻吉,只是,你觉得你们可以当一辈子的麻吉吗?你决定不结婚,难道孙曜也会一辈子都不结婚吗?”见好友没有说话,这次换董其蔚叹气了。
“好吧,不逼你改变想法,只是最后再问你一次,如果孙曜身边有了其他女人,你真的无所谓吗?”
她很希望好友能好好思考她所说的这番话,毕竟她们不是十八岁了,而是已经二十八岁,像刚刚,为什么她能猜到是孙曜传简讯给亦薇的?因为也许连亦薇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在看孙曜传来的简讯时,一向淡然的表情,不知道有多么的柔情似水。
“春宵”酒吧今晚的招牌是熄灯的,尽避没有对外营业,但店内气氛很High,热闹无比。
身为酒吧常客,同时也是老板孙曜好友的李立扬,今晚包下场子要向交往一年的空姐女友夏敏姿求婚,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求婚呢?那是因为他们两人就是在这里认识对方的。
而身为老板的孙曜也很够意思,不收场地费。今天的他一如往常,白色潮T加上牛仔裤,高大健壮的身材有如美式足球员那般,肌肉结实得恰到好处,是男人都想要的那种完美猛男体格,话说回来,他在美国念大学时,还真的是学校美式足球队的队员。
蒋亦薇一走进酒吧,一眼就看见孙曜,因为在人群里,他总是最耀眼的那个,身边始终围了不少女人。她突然想起高二那年,她跟他开了个带点小小恶作剧的玩笑,不料隔天,他竟一反常态,脸上没有了眼镜,头发上了发胶,然后穿了一边耳洞……
她跟班上所有同学一样震惊不已,他本人倒是一副自在模样,然后朝她笑了笑说着“现在我跟你是同一挂了”,她不是很确定他为何会乖乖听她的指示去做,当真是好学生做久了想搞叛逆吗?她不清楚。不过,尽避引起轩然大波,却让他在学校更受欢迎,特别是女同学,因为他变得更帅气有型了。
那之后,他常常来找她说话,做什么都选择和她同一组,她跟他就那样莫名其妙的变成同一挂的好朋友了。
她父亲是个生物学家,母亲是知名钢琴家,看似学术与艺术结合的美好婚姻,但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待在学校研究室的时间远超过待在家里,母亲也不遑多让,没有外出演奏时,几乎都是待在有隔音设备的钢琴室里练琴,近百坪大的房子,陪伴她的永远都是保母。
她的父母在她八岁那年离婚,怀有得到诺贝尔奖梦想的父亲,马上飞去美国知名大学继续深入研究,至于她母亲则是在一年后前往欧洲各地表演,而她从九岁那年开始,过着轮流在亲戚家寄宿的日子,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爸爸妈妈是没有时间表的,有时一整年都没有见面,她是个被遗忘,甚至可说被丢弃的孩子。
有一次她生病躺在医院里,听到亲戚长辈私下说她是个麻烦;而同学们知道她爸妈都在国外,她住在亲戚家时都觉得她很可怜,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要被同情,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因此上了高中她选择住校,结束寄宿生活,也习惯独来独往,但没想到会在高二那年多了个“同一挂”的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