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说了,一个邀你赏花,一个请你吃饭。”萧皇笑道:“你觉得是赏花好还是吃饭好呢?”
杜阡陌顿了顿,并没有马上回答。
“怎么,还没想好?”萧皇摆摆手,“也罢,朕不着急,你可以与她们慢慢相处。”
他却道:“臣已经想明白了。”
“哦?”萧皇立刻直起身子,饶富兴致,“说与朕听听。”
“臣觉得自己与夏和公主更为投缘。”他终于道出答案。
仿佛猜到他会如此回答,萧皇问,“为何呢?因为她是朕亲生的公主?”
他答道:“微臣的母亲觉得夏和公主更真挚可爱。”
“因为你的母亲?”萧皇半眯起眸子,警惕地打量他,“所以是令堂代你做决定吗?”
他摇头,“微臣赞同母亲的说法。”
萧皇复问:“难道熙淳就不真挚、不可爱?”
“熙淳公主也是极好的,”他轻声道:“不过微臣觉得与夏和公主更处得来。”
萧皇似要追问到底,“何以见得?”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身为父亲,哪怕是素来沉着的帝王,也一样着急。
他坦然回答,“臣与夏和公主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想过熙淳公主,可是与熙淳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却有时会想起夏和公主……”他没有说谎,的确,他的脑海中时常浮现在石榴树下对他微笑的女孩子,假如这就是心动……他承认,他有一点点动心。
她说,有缘与无缘只是一线之隔,她叫他迈近一步,试着去摘树上的果子,或许她是对的。看着她为他做出的努力,他确实是感动了,所以他愿意尝试。
“你这个答案,朕很满意。”萧皇终于笑了,“会想起一个人,就算对她还没有十分的喜欢,至少心里也烙了她的影子。”
是么?无论如何,她是他生平第一个会不经意想起的女子,也算难能可贵了。
萧皇自信地道:“日后慢慢相处,朕相信朕的公主会让你此生刻骨铭心。”
“只是……”杜阡陌迟疑地道:“永泽王那边该如何答复?微臣今后不便再与熙淳公主见面了。”
萧皇道:“永泽王那边,朕去替你回答。”
“微臣担心皇上顾及兄弟之情,不好回复……”
“那也没法子啊,”萧皇笑道:“为了自家的女儿,也顾不上别人家的女儿了。”
杜阡陌发现萧皇性子倒是爽快,朝中皆传萧皇阴鹜,其实为人君者,定然心思深沉,偶尔露出直率的一面,却显得可爱。
“皇上,”陈公公自门外进来,禀报道:“礼部的余侍郎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萧皇对杜阡陌道:“你也正好见见日后的同僚。”
杜阡陌知道余侍郎是与他同时选任上礼部的,不过比他提前了两日任职。今日余侍郎前去与崎国使节会面,并不在礼部衙门里,所以方才他还没能见到对方。
说话间,余子谦已经被陈公公领了进来,他也是极为端正清秀的一名青年才俊,与杜阡陌年纪相仿。
余子谦叩首道:“微臣给皇上请安——”
“平身,”萧皇道:“余爱卿,来,见过杜侍郎。”
杜阡陌发现萧皇称呼他与称呼余子谦并不相同,仿佛对余子谦更加亲昵些。其实这恰巧相反,毕竟考虑到杜阡陌与公主们的关系,这称呼上倒显得萧皇不偏不倚。
余子谦立刻拱手道:“原来是杜大人,在下余子谦。”
“久闻余大人远名,在下杜阡陌。”杜阡陌浅笑回应。
萧皇问道:“余爱卿今日去见崎国使节,如何?”
他道:“微臣正要向皇上禀报此事,微臣去了崎国驿馆,不止见到崎国使节,还得知了一个消息,不日,崎国会派重要人物前往京城来。”
萧皇挑眉,“谁?”
“崎国皇子拓跋修云。”
此言一出,萧皇不由一惊,杜阡陌也十分诧异。
“拓跋修云?”萧皇皱着眉头,“他怎么会来?怎么崎国那边没半点风声便派了皇子前来?”
“使节说他之前已经向皇后娘娘呈禀过了。”
“皇后?”萧皇不解,“怎么会?皇后并没有告诉朕此事啊。”
余子谦道:“使节说皇后娘娘应该向皇上转达过了,是在永泽王的寿宴上……皇上不记得了?”
萧皇凝眸,半晌之后恍然大悟,“你是说……拓跋修云要向夏和求亲之事?”
“对,如今修云皇子要亲自前来了。”
求亲?向夏和公主吗?杜阡陌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整个人霎时怔住,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就像少时高高兴兴地去看花灯,却临时有人告诉他灯会取消了一般,空荡荡的,非常失落。
他非贪慕荣华之人,并不是非当这个驸马不可,也并非十分喜爱夏和公主,可为何这一刻却有些想不开?
呵,他终究还是凡人,是凡人都有贪念,他也不能幸免。
或许是因为她太明媚可爱,让他产生了这一丝贪念,兴起与她执手到老的念头,看来是他高兴得太早了。
他的运气向来不太好,还奇怪上苍怎么忽然如此垂青,赐给他这天大的幸事,原来不过是一场戏弄而已。
第十章青梅竹马的出现(1)
杜阡陌已经到礼部上任十多日了,这段日子安夏没有再见过他,他似乎十分忙碌,熙淳几次约见他,他都婉拒了,但奇怪的是,他也没有来见她。
他做了怎样的选择,着实让人猜不透,那日萧皇召他御书房面见,想必是想了解一番他的心思,然而萧皇没有把他的决定告诉安夏,这让她更加迷惑。
晌午下了学,安夏与小茹一道沿着林荫花径前往宋婕妤宫中。自从御学堂中再也见不到杜阡陌的身影,安夏每日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以往就算他在隔壁授课,她远远听见他的声音也会暗中高兴,如今多日未见,她心里仿佛少了支柱一般,整天懒懒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她忍不住问:“小茹,昨日送到杜府的礼物可是真的送去了?”
小茹不禁笑道:“公主都问了多少次了,放心,的确已经送妥了。”
她又问:“杜侍郎真不在家?”
“杜侍郎刚到礼部上任,想来事情忙,当时天色已晚,他却还没有回府。”小茹道:“只有杜夫人和一个奴婢在家。”
“杜夫人可说了些什么?”
小茹据实回答,“也没说什么,只是感谢公主的恩赐。”
“熙淳可也有送东西过去?”
小茹点头,“自然也是送了的。”
“依你看,杜夫人更喜欢谁送的东西呢?”
“公主,奴婢哪里会知晓,”小茹无奈地叹一口气,“这可为难奴婢了。”
好吧,她不再问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没有答案的日子只剩无尽等待与煎熬,甚是折磨人。
安夏无意中抬眸,见一间小木屋置于某株参天大树之上,忙问:“小茹,你看,那是什么?”
“哦,那个啊,”小茹笑着回答,“公主不记得了?那是您从前悄悄盖的树屋,听说您小时候可喜欢爬树了,为此还经常受到皇后娘娘责罚。”
安夏瞪大眼,“是么?我小时候这般顽皮?”夏和公主会骑马,爬树自然不在话下,与夏和相比,她觉得自己真的太文静了。
她一时间玩心大发,月兑下丝履递到小茹手中,“小茹,帮我提着鞋。”
“公主……”小茹吃了一惊,“怎么,您打算爬树?”
她笑道:“好久没爬了,活动活动筋骨。”
小茹焦急地道:“公主,不可啊!皇后娘娘知道后又要责骂公主了,且若像上次从马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