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没谈过恋爱。”安夏低声回答。
“那有什么关系,”楚音若笑意更甚,“我到这里来之前也没谈过恋爱,不过这并不妨碍我顺利变成太子妃。”
“你跟太子有缘分,”安夏叹一口气,“杜阡陌可没这么好接近,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个性……”
“唯心而已。”楚音若笑着,“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男女之间的相处,唯心而已。”
安夏苦着脸。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她真的不懂,每一次面对杜阡陌,她都紧张无措,越是想弄清他在想什么,就越是迷惑。他对她而言就像是傍晚的风,从指尖划过时有一点感觉,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娘娘,”双宁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娘娘叫奴婢打听的事,奴婢已经打听到了。”
“进来吧。”
双宁推开门进来,又谨慎地将门关上。
楚音若看着她,“说吧。”
双宁道:“方才永泽王府的人通了消息,说明日熙淳公主会请杜少傅去王府赏花。”
安夏一楞,“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楚音若莞尔,“所以我叫双宁去打听了一番。”
安夏闻言十分感动,她真的很感激上天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这样的朋友,楚音若果然是她强大的靠山。
双宁又道:“明日熙淳公主不仅请了杜少傅,还请了杜少傅的母亲。”
杜夫人?呵,不得不承认,她的情敌脑子还挺灵光的,动作也挺快,萧皇才刚下旨,熙淳就抢在她前头占了先机。
楚音若提醒着,“熙淳果然不容小觑,有这样的对手,你可得当心了。”
安夏不以为意,“不就是赏花吗,我也可以请杜少傅跟他母亲去赏花。”
楚音若给她意见,“别人做过的事,再做就没意思了,你得棋高一着才行。”
她却坚持道:“不,还是赏花。”
“花都一样的,就算是宫里的花,也不见得比永泽王府的开得好。”楚音若一脸好奇,“但瞧你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倒像是有了好点子?”
安夏不答反问,“嫂嫂,能容我去尚服局一趟吗?”
“这跟赏花有关吗?”楚音若猜测着。
安夏拉着她的手道:“无论我从尚服局里拿走了什么,还请嫂嫂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我说情,别责罚我才好。”
楚音若笑着答应,“这倒不是问题,为了你的婚事,皇后娘娘也不敢说什么,不过我实在猜不出这跟赏花到底有什么关系?”
安夏卖个关子,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没有把握一定能赢,但她会竭尽全力让他多她看一眼,只要多一分青睐,多一分好感,她离他的心也就更近一步。假如男女之情真的是唯心而已,她也只能靠这样的笨法子一点一滴去争取他的心。
这距离相爱还很远,但无论如何,萧皇给了机会让他们相处,他们至少能了解彼此,这就够了。
杜夫人担忧地道:“皇上怎么颁了这般古怪的旨意?”
杜阡陌解释道:“此事牵涉两位公主还有永泽王的颜面,皇上只是想找个人帮他解决麻烦。”
她问:“烫手山芋扔到了你这里,你真能接得住吗?”
“接不住也得接,”他微微一笑,“反正已经如此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蹙眉道:“今日去王府赏花,我也没来得及做一身象样的衣裳,真怕失了礼数。”
他安抚道:“咱们家家境本来就不显赫,王府那边应该不会介意。”
杜夫人叹了一口气,拿出匣中那对羊脂玉耳环郑重地戴上。
杜阡陌看着那对耳环,忽然想起那个送耳环的女孩在他家门前的石榴树下,笑盈盈地看着他,因阳光明亮,她的眼眸如水映日,波光流转。人人都说她张扬跋扈,但当时她一副丫鬟打扮,模样乖巧羞怯,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泵娘。
如果非要在她和熙淳公主之间做选择,他宁可选她,不为别的,单就她送耳环的这一片心意,便让他有些感动。
“说来这永泽王府也有些奇怪,”杜夫人有些不解,“就算熙淳公主真的喜欢你,但永泽王爷居然会亲自去向圣上请求赐婚,永泽王妃也不反对,这……就算你人品再出众也不太可能,那毕竟是眼高于顶的永泽王府啊……”
其实杜阡陌也十分费解,按理,面对婚姻大事,永泽王和王妃不会由着女儿任性,他们此番却像是跟着女儿一块任性。
“难道……”杜夫人压低声音,“他们已经知晓了你的身分?”
不会吧?他的身分一直是个秘密,他的父亲从没承认过他……
此时,屋外传来奴婢桂香的声音——
“夫人、公子,王府派来的马车已经在门外了。”
“咱们走吧,”杜夫人站起来,“到王府细听他们的口风,应该可以听出个端倪。”
杜阡陌颔首,扶着杜夫人出门,上了马车一路往永泽王府行去。
行人看到永泽王府的车辇纷纷让道,马车迅速穿过长街,没过多久他们来到永泽王府门前。
永泽王府门前早有仆婢守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熙淳竟亲自来迎接他们。
杜夫人一见到熙淳,不必猜测,光从那华丽衣饰看出对方身分,立刻携杜阡陌长跪施礼,“给公主请安——”
“夫人免礼。”熙淳笑道:“杜少傅,快,快扶夫人起来吧。”
杜阡陌与杜夫人依旧行了礼方才起身。
熙淳笑盈盈地道:“少傅与夫人不必拘束,今日我父王与母妃并不在家,独我在花厅设宴招待两位。”熙淳想得周到,料定永泽王和王妃在场,此番见面必是不会自在,所以做了如此安排。
“两位这边请。”熙淳引着他们穿过游廊,此刻正值夏季群芳争艳之际,花园里奇花异草,芳香环绕,嫣红姹紫,蜂蝶热闹。
熙淳找了个话题,问道“也不知平素少傅与夫人都喜欢什么花?”
杜阡陌淡淡地答道:“也不拘什么花。”
她浅笑道:“我看少傅在学堂里常看一本古辞,其中有不少赞叹兰草的诗篇,本以为少傅独爱兰花。”
他道:“兰花高洁独立,自古文人皆爱,只是这个时节兰花已枯萎了。”
“也不见得。”熙淳神秘一笑,“夫人呢?可爱兰花?”
杜夫人应道:“自然是喜欢的,家里也种了好几盆,不过春天才开呢。”
说话间,已经到达花厅,不必熙淳吩咐,已有奴婢端上茶点。
熙淳不再卖关子,直接道:“今日我倒是想请两位赏一赏崎国的兰花。”
“崎国的兰花?”杜夫人一怔。
“这个时季,崎国亦有兰花?”杜阡陌亦觉得意外。
熙淳朗声道:“端上来吧——”
几个家丁捧着偌大的花盆排成一排进来,只见盆中兰草亭立,花若绯颜,叶如飞翼,摇曳仙姿。
杜夫人看得呆了,杜阡陌也不由惊叹,“想不到这个时节仍有兰花……”
熙淳一脸得意地道:“这是我托母亲从崎国特意运来的。崎国有些高寒之地,暑天仍如初春,这兰花是我舅舅崎皇特意在那里栽种的,母亲央求了好久,崎皇舅舅才割爱送了这几盆,也算珍贵吧?”
杜夫人点头,“兰花本是花中极品,这几盆更是难能可贵了。”
“夫人高兴便好,”熙淳侧眸望着杜阡陌,“杜少傅觉得如何?”
杜阡陌答道:“微臣见识浅陋,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时季看到兰花。”
“这么说,杜少傅是喜欢了?”熙淳的双颊忽然添了一抹红润,“也不枉我费这一番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