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眉一纠,“人犯?我提督府难道是窝藏人犯的贼窝?”
“大人,令桎倪开锋在吧?”郑典问。
倪重德心头一震。原来他要的人是锋儿?那小子闯了什么祸,居然得劳驾刑部尚书亲自缉拿?
“他……犯了什么事?”
“他拿大人手牌自第十衙门提出两名杀人犯,之后,这两名杀人犯便在城南纵火,意欲烧死饕餮的小老板。”
“什……”倪重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
这锋儿不只偷拿他的手牌私提重犯,而且还唆使纵火杀人?!天啊,他倪重德是造了什么孽!
想到侄儿罪行确凿,难逃此劫,再想起自己可能会受到牵连而毁了仕途,他突然一阵晕眩。
“大人!”部属见状,立刻往前扶住他。
他稍稍回复心神,沉痛地命令,“立刻将人给我带出来。”
“是。”部属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府内。
约莫一刻钟时间过去,传来倪开锋不悦叨念的声音——
“搞什么东西?本少爷还没睡饱呢!你说伯父在等我,到底是……”
踏出门外,看见外头阵仗,他吓得当场闭上了嘴。
他环顾四周,一脸疑惧,“伯、伯父,这到底是……”
倪重德沉痛的怒斥着,“混帐东西!还不跪下?!”
“伯父,为什么要我……”
“你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吗?”他狠狠的掌了侄儿一耳光,恨恨地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我手牌提走重犯,还教唆犯人纵火?!我已经警告过你不得再招惹那姓孙的,你为何……你简直……”
他气到满脸涨红,喘得说不上话来。
倪开锋一脸难以置信。范氏兄弟纵火隔天,他便派人前去查探消息,得知孙不凡毫发无伤,虽然感到懊恼失望,却一点都不怕东窗事发。
毕竟范氏兄弟是亡命之徒,犯案后又立刻离开京城,他根本不怕这事查到他头上来。
可现在……怎么会?怎么可能?
“伯父。”倪开锋咚地一跪,拉着他的衣角,“您要救我啊,侄儿是受人蛊惑才会一时迷了心窍,您要……”
不待他说完,倪重德一个抖脚将他踹开。这回,他是铁了心也寒了心。
为了自保,他不能再为这个不知悔改的蠢货出头了。
“郑大人,请你将他带走吧!”
郑典颔首,跟部属使了个眼色,两名官兵立即架起倪开锋,并给他上了手铐。
这一刻,倪开锋总算知道事态严重,他一脸忧愁,以往的嚣张跋扈已不复见。
看着他这可怜的模样,倪重德不禁难过心软。毕竟锋儿可说是自己养大的,那长久以来所培养的感情在一时之间还是难以割舍。
“郑大人,几时升堂开审?”他问。
“这事得问过上头。”
“上头?”他已是刑部尚书,那他上头的是……
郑典微顿,“不瞒大人,此事是太子殿下交办下来的。”
闻言,倪重德陡地一惊,“太子殿下?!”
文凤翔乃当今圣上的第十八个儿子,亦是封储之东宫太子,因天资聪颖、心繁国政,因此在皇帝特准之下,已上朝参政。
只是贵为东宫太子的他,为何插手这一般刑案?难道先前就是他透过相国大人点醒他的?
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孙不凡不过是一介商贾,居然能结识太子?
看来,锋儿这回是真的捅了马蜂窝,难以月兑身了。
“唉……”他慨然一叹,无可奈何。
火灾发生的第二天,孙不凡便开始进行整顿城南的计划。
他召集了各路的工匠及专业人士讨论开发城南的事宜,凭着过往的成功经验,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所有繁琐之事。
见他如此戮力以赴,又行事沉稳,再听了他对开发城南的想法及计划后,曾经对此有所疑虑的人都对他感到佩服,并愿意给予完全的信任及帮助。
于是,穆家面馆一带的旧店铺开始进行拆除。
拆建工程相当耗费人力及物料,因此,不只许多工匠及杂役有了工作,就连买卖物料的人都有了生意。
李牧跟周子宁原本因为同时喜欢穆熙春而互看不顺眼,如今却因为同时在孙不凡手底下学习而渐渐不再那么厌恶对方。
知道饕餮京城分馆终于开工,并预计一年后峻工,许多人都前来应征厨子、跑堂及掌柜的工作。
必须面对客人的工作,孙不凡聘用的都是男人;但洗碗打扫的工作,他则将名额全数留给女人,尤其是家境贫穷的寡妇跟孤女优先录用。
他每天在外奔走忙碌,四处拜访各路贤达,开拓人脉,回到李凤翔宅邸时,大抵都过了用膳时分。
看他没日没夜的忙,穆熙春才发现他真是个工作狂人。一忙起来,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怕他又闹胃疼,她每天中午都另外煮了他的分,然后替他送饭。
这日中午,她先为爹娘备了午膳之后,便出门前往城南。
城南穆家面馆旧址的对面空屋,是孙不凡的临时筹备处,他每天都在这里与各个工头开会并商讨进度。
穆熙春抵达时,正巧看见一名女子从筹备处走出来,她对那名女子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她便是之前孙不凡受伤时,与柳朝曦一起来探望他的露儿。
为免与露儿照面,她先往旁边避开,待露儿离去后才出来。
走进屋里,只见孙不凡还伏案审视着饕餮京城分馆初步修改过的设置图,她目光一瞥,看见一旁搁着一只精美的食箱。
看来,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关心着他的肚皮呢。
女人的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的,看见那食箱,她突然一恼,转身就想离开。
“小春?”这时,孙不凡抬起眼来,发现正要离去的她。
穆熙春停下脚步,没有回过头看他。她想,她此时的表情一定糟透了吧?
她使什么性子?又吃哪门子的醋呢?孙不凡对她是有口头上的承诺,可她却还不是他的谁。
既没名亦没实的,她哪能管他什么?又怎能阻止别的女人对他献殷勤?
“你干嘛?不是给我送饭来吗?”孙不凡看着她手上提着篮子,知道她是来给自己送饭的。
她背对着他,“看来我晚了一步。”
孙不凡微怔,这才发现一旁摆着的食箱,正要解释,却听她哀怨的问着……
“是露儿姑娘给你送来的吧?”
听她这么说,他知道她看见露儿了。
“是啊。”他诚实以告,“是柳老板要她送来的。”
“既然是人家的好意,你就吃了吧。”穆熙春咬了咬唇,“我先回去了。”
见她迈开步伐就要走,孙不凡急忙站起,自案后绕了出来,快步赶上她。
“小春。”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可她却不愿转头看他。
他知道她生气了、吃醋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她无理取闹或莫名其妙,反倒感到开心又高兴。
原来,她比他以为的还要在乎他。
“你生气?”他问。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否认。
“没有?”他一笑,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扳了过来。
看她蹙着眉头,唇瓣紧抿,两眼还闪着幽怨的泪光,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掐着她的鼻尖,“你乱吃什么醋啊?”
她羞恼的拨开他的手,“谁吃醋?”
“还不承认?都快哭了呢。”他逗着她。
她没好气的推他一把,“你胡说,我才没有!”说着,她转身又要走。
孙不凡却自她身后将她一把环抱住,她霎时一惊,羞急的挣扎着。
“你干嘛?快放开我,要是被看见了多丢脸?!”她一手抓着篮子,根本掰不开他的手。
“呵,谁不知道你跟我是一对?”他的语气有点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