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可思议的是,两边房子都倒了,唯独中间那堵墙还稳稳的立着,这是不是代表连老天爷都赞成两家断得干干净净?
“对不住,是爹没出息,得让你们等上好些日子才有屋子可住。”童兴也担心刮风下雨啊!
在银柳树,童家二房属于中上家庭,而童家大房是赤贫级,不公平的分家法,让童兴拼死拼活只能拼到一个温饱。
“我倒觉得挺好的,如果不是这样,怎么有机会看着星星睡觉?”小柔安慰爹爹。
“爹,星星在对我们眨眼睛呢,它肯定在告诉我们苦日子已经熬到头,好运就要降临。”小瑜说。
看着懂事的女儿,张氏满脸笑意,这才叫做一家人,哪像隔壁的,成天吵个不停,嫌日子还不够苦吗?她悄悄握住丈夫的手,侧过头对他一笑。
“如果爹有存钱,就能让陈叔先帮咱们盖屋。”童兴道。
村人都是这样的,有钱的先盖,不像他们,非得等赈银下来才能动工。他打听过了,再快也得等两个月,这段时间孩子们得跟着一受苦。
“急什么呢?里正爷爷很努力,他集合村里上下一起帮着陈叔,就算咱们是最后一家,十几间屋子全盖起来,也就一个多月,碍不了事的。”小茱说。
“是啊,大狗子哥哥说啦,等帮别人盖完,就算赈银没下来,他和陈叔不会计较,也会帮咱们的。”小柔早跟和大狗子哥哥套好交情了。
“别人的屋子都是早赶晚赶、匆匆盖起来,结不结实还有得说呢,能留到最后面才好呢,咱们慢慢盖,房子是要长久居住的,自然是越牢固越好。”小瑜安慰爹爹。
小茱笑弯眉毛,原来还非得穿越到这户人家里才对,一家子全和她一样,都是乐观型,乐观会让再辛苦的事都变得轻松。
“娘,有件事我窝在心里偷乐着呢!”小茱盘腿坐了起来。
“什么事?”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小瑜、小柔也跟着坐起。
“我听里正爷爷说,屋子全倒或半倒的人家,朝廷是按人口数补偿的,咱们知府是清廉好官,如若中间不剥削,全倒的人家,一个人可以领到二两银子,半倒的能领一两银子,那咱们家就能领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能盖好大的屋呢!”
“什么?那……”小柔怕被别人听见似的,连忙又压低声音问:“岂不是比叔叔家领得更多?”
“是啊,他们屋子半倒,六个人只能领六两。”小茱说道。
当着丈夫的面,张氏不好意思笑得太开心,却也学女儿抿着唇,窝在心里偷乐着。
“消息要是传出去,女乃女乃恐怕又要闹上门了。”小瑜皱眉。
“怎么会?不是分得一干二净了吗?何况六两也够多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想吞,也得有那个肚子才成。”小茱这样说,心里却打起另一副算盘。
前三世,爹爹过世,两家人也没有闹翻,即使忙着办丧事,婶婶和女乃女乃依旧闹上门,硬是抢走三两银子,娘是在那时候气得吐血,身子开始衰弱的。
这一世虽然闹翻,但人至贱,还挺无敌的,她故意把问题抛出去,看看大人怎么打算,若爹还是打着吃亏的算盘,往后家里有多少财产都不能让他插手了。
“世间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多了,阿兴,你说怎么办?”张氏也是个头脑精明的,她看得出来二女儿是想测测自家爹爹的心思,她也想知道丈夫是怎么想的。
“咱们欠陈大哥家的银子该清一清了,你先和陈嫂子先透个气,定个数字。”
张氏听懂,小茱也听懂了,这是打算在债务上灌水呢,两人不约而同扬高眉,幸好爹没有善良到无可救药。
“娘,咱们不是欠陈叔一两三百文吗?要透什么气儿?”小柔追问。
“你爹的意思是把欠债说得多一点,就说五两吧,用五雨银子可以盖三、四间屋,往后咱们家也有厅、有灶房了。”张氏语调轻快。
小茱明白,成亲多年,娘心里那堵气总算是解套了,丈夫不再受制于人,她可以掌控自己的家,自由与成就大大地满足了她。
突地,一声震天哭声响起,不久李氏的骂声传来,“童大河,你不能好好睡吗?干么把弟弟踹下床?!”
童大河觉得委屈,哭道:“床这么小,大川脚痛,一个人占这么大地方,我一翻身大海就摔啦,关我什么事?”
“人家那屋子倒是敞宽得很,就是容不得你们几个猴崽仔……”李氏满肚子火气,故意对着墙大声骂道。
童家大房当然知道李氏针对的不是他们,而是吴氏。
大川脚断掉,吴氏不肯拿出半毛钱请大夫,从那之后婆媳俩就杠上了。
小柔吐吐舌头,在小茱耳边低语,“二姊,那戏演得真好。”这会儿她又想给二姊拍手啦,要不是那场戏,说不定今儿个还有他们的事。
这个晚上,童家二房闹到月上中天才消停。
这个晚上,童家大房很愉悦,躺着看星星,聊天聊得很尽兴。
这个晚上,江启尘认真夜读,他发誓,一定要考上秀才。
这个晚上,杨梓烨放下四书五经,打开窗,对着月光想着笑得满脸狡狯的童小茱,想着算计成功眼睛发亮的童小茱,低声对自己说道:我会弥补的……
不知道那件事过后,他会变成怎样?而她,又会变成怎样?
第二章小霸王欠教(2)
童家三姊妹手脚俐落、工作勤快,学生们还没到,她们已经把学堂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树下都找不到一片落叶,就算是王嫂也做不到这么好。
学生陆续进学堂,小瑜领着小茱、小柔围着木盆洗菜、挑菜,准备午膳。
看着小茱一面动手,嘴里念念有词,小柔觉得好笑,问道:“二姊,你在做什么?”
小茱冲着姊姊妹妹一笑,指指声音来源。“我在跟着学生们一起念书啊!”
学堂里分成两个班,聘请一名助教,江秀才在帮高阶班上课时,低阶班的学生就会在助教的带领下背诵《三字经》。
“来这里上课一个月得花三两银子,要是咱们把学生读的都背起来,岂不是狠狠赚九两银子,这可比工钱更多呢!”
江秀才的私塾在地方上相当有名,他教的学生每年总会有两、三个考上秀才,以比例来说相当高,因此不少富户乐意把孩子送来上课,不过江秀才收不了太多学生,于是以价制量,把学生数量控制在三十个上下。
每个月他跟学生收三两银子束修,这是笔大钱,家里没有点能力的还没资格听他讲课,听说有考上秀才的,家里还包几十两、上百两红封来答谢他呢,若是用现代的话来说,江秀才就是补教界的名师。
小茱不否认,以古代标准来讲,江秀才在行销这方面算得上是佼佼者,他居然懂得在私塾外面钉个大木墙,将考上秀才的人的名字刻在上头,这根本是现代的荣誉榜嘛。
“有道理,我也要。”小柔也开始专心听背。
小瑜虽没有多说话,却也凝神细听。二妹说的对,这年头男子念书都不容易,何况是女子。
就这样,她们安安静静上完一堂课,助教离席后,三人拿着菜肉进厨房。
小瑜拿起锅铲就要开始炒菜,小茱却拦住她,说道:“大姊,今天的菜让我来炒。”
“你可以吗?”这几天私塾的饭菜都是小瑜做的,她不放心二妹动手,毕竟对她们来说一千三百多文是笔大钱,要是丢掉工作……
小茱自信满满地回望着她,开玩笑,她爹是干黑手的,她娘可是府城小吃的主厨呢!家教、身教有没有听过?从小,她花在厨房的时间远远超过花在参考书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