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住口。”他沉喝,“我说过不准在我面前叽叽喳喳。”
“喔。”她有点不情愿地安静了一会儿,又说:“侯爷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怕蜚蠊的。”
“闭、嘴。”
第2章(1)
看见三天不见的桑静终于回到侯府,南宫毅终于破涕为笑,抓着她的手安心入睡。
翌日经过诱导及询问,她总算知道他不想上幼塾的原因,原来是他在幼塾里遭到其他塾生的排挤和欺侮。
他是平远侯的儿子,若无意外,也将是未来的平远侯,照理来说其他人巴结都来不及了,何况是欺侮,偏偏在这些塾生之中,就有人敢带着大家一起冷落南宫毅,那人便是他的堂哥——南宫睿。
南宫睿是南宫纵叔父南宫远的长子——南宫亮的儿子,他年长南宫毅三岁,在同级的塾生中算是最大的。
南宫远一家人就住在西府,西府与侯府之间仅有一道长廊连接,亦无派人驻守,但两边若无必要,极少往来,尤其是南宫纵,从没穿过那道长廊去过西府。
“他们说父亲是坏人,还说我是没娘的孩子……”南宫毅一脸委屈,“我不喜欢上幼塾,不喜欢。”
看着他无辜又无助的神情,桑静十分难过。
原来在府中是个小霸王的他,在幼塾却是饱受欺凌的孩子。她想,一时之间要强迫他去上幼塾,必然是有难度的,得慢慢引导劝诱,建立他的自信心,再帮助他融入其他塾生之中。
她决定在还没想出让南宫毅上幼塾的办法之前,先用她自己的方法教导他。她跟秋嬷嬷要来一些零碎的布料,缝了几本立体布书,还做了一些图卡及字卡,在玩乐中带着他学习,并矫正他的一些坏习惯。
慢慢地,南宫毅变了,他变得很快乐,笑容也多了,这样的改变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南宫纵。
这日,有人送了辛老爹一只九官鸟。辛老爹将鸟放在院子里,鸟儿脚上拴着细链,站在树枝做的立架上.一下拍动翅膀,一下胡乱学语,逗得大家都十分开心。
南宫毅闻讯跑来,一靠近便伸出手拉扯鸟儿的翅膀,拍打它的身体,鸟儿受到惊吓,激动地闪躲,他恼那鸟儿不让他抓,一个劲儿的拉扯它。
辛老爹本想阻止他如此粗鲁的对待鸟儿,可又不敢出声,只能在旁干着急。
这时,桑静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伸出手来就朝南宫毅的手臂打了一下。他愣住,瞪大眼睛直望着她,其他人也傻了。
桑静什么话都没说,又连续在他手臂上打了几次。
“桑……桑静,你这是做什么?”秋嬷嬷惊疑地问。
“疼吗?”桑静神情平静的看着泫然欲泣的南宫毅。
“……疼。”南宫毅噙着泪,小脸皱成一团。
“那么,你知道鸟儿的感觉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才明白她的用意,但纵使明白,对南宫毅动手这件事可没有人做得出来。
“所有的生命都一样珍贵,就算是飞禽走兽,也是需要被温柔对待的,你知道吗?”她伸出手,轻轻的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南宫毅抿着嘴,忍着泪,点点头。
桑静温柔一笑,牵着他慢慢的靠近那只躁动的鸟。
“嘿,小鸟,你好。”她用非常温柔的声音对鸟儿打招呼,再转头对南宫毅说:“跟它打招呼,让它知道你想跟它做朋友。”
南宫毅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但仍是照做。
“小鸟,你好漂亮啊,我可以模模你吗?”桑静伸出手,慢慢的、试探的靠近鸟儿,轻轻的碰触了它的头颈。
鸟儿因为刚才的惊吓心有余悸,振了振翅膀,但桑静非常有耐心的安抚着它,终于,鸟儿平静了下来,并接受她的触模。
接着,她带领南宫毅去模鸟儿,“轻轻的、柔柔的……对,很好。”
见鸟儿果然乖顺地不再抗拒自己的碰触,南宫毅为此感到开心,其他人看了也都相视而笑。
这时,秋嬷嬷注意到南宫纵走了过来。“侯爷。”她一喊,所有人纷纷恭谨的站好。
“父亲,”南宫毅看见父亲前来,立刻兴奋的向他炫耀,“您看,小鸟让我模。”
“唔,爹看见了。”他淡淡的说着,然后瞥了桑静一眼。
方才桑静所做的一切,他都看见了——从他打南宫毅的手臂开始。他得承认,第一时间他几乎要冲出来制止她,但他忍住了。
他想看看这个大胆的女人到底要对他的儿子做什么,他也庆幸自己没有出声制止。
他不得不说,她对孩子真的很有一套,过去从没有一个人能照顾得了毅儿,因为毅儿是平远侯之子,就算他犯错也没人敢纠正、教训。而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因为对儿子有所愧疚,从来不忍苛责他。
可是桑静不怕,她做应当做的事,说应当说的话,甚至为了教育孩子,不怕死的与他顶撞。
真是个奇妙的女人。
“桑静,”他靠近她,低声道:“下次打我儿子的时候,得再轻一点。”说罢,他迈开步伐离去。
桑静愣了一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
他看见了?他明知道她刚才对南宫毅动手,却没制止她、没责骂她,也没惩罚她……为什么?
下过雨后,桑静带着南宫纵在院子里进行探索。这是她最喜欢带小朋友进行的活动,在玩乐中学习,吸收新知。
南宫纵玩了一身泥,脸上却充满愉悦,秋嬷嬷跟几名婢女在一旁看着他开怀大笑,也都笑了。
“这里真是热闹。”突然,一位女子的声音传来,是南宫纵的妾室——罗雨怀。
罗雨怀是兵部郎中罗谦的女儿,长得国色天香,艳光照人,桑静只看过她几次,而且都是远远的看着,从没正面接触过。
秋嬷嬷等人看见她过来,一个个低头欠身,态度十分恭谨,桑静也跟着行礼。
罗雨怀走到桑静等人面前,挑挑眉,眼神睥睨地打量着桑静。
“你就是桑静?我早听说过你的名号,可从没机会见到你,真是失敬啊。”
“怀姨娘言重了。”她谨慎应答。
罗雨怀看着玩得一身脏的南宫纵,眉心一拧,“你身为毅儿的姆姊,怎么让他弄得这么脏?照顾他是你的责任,你这根本是失职。”
“怀姨娘有所不知,其实过度保护孩子并无益处。”
“你说什么?”罗雨怀哼了声,“你生养过孩子吗?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毅儿是平远侯之子,不是一般的孩子,要是他病了,有你受的。”
“待会儿奴婢会带小少爷去清洗更衣,绝不会让他生病的。”
罗雨怀语气微愠,“你可真是大胆,敢跟我一句来一句去的,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吗?”
这下桑静很清楚的知道这女人是来找麻烦的。
一旁的秋嬷嬷见状连忙缓颊,“怀姨娘,桑静她年轻不懂事,请千万别跟她计较。”
罗雨怀斜瞥了秋嬷嬷一眼,“秋嬷嬷,你知道侯爷有多么宠毅儿,要是毅儿让她带出毛病来,你也是吃不完兜着走。”
“怀姨娘,”桑静直视着她,“侯爷把小少爷交由奴婢照顾,也同意让奴婢用自己的方法照顾他,不信的话,怀姨娘可以去问问侯爷。”
闻言,罗雨怀恼火的瞪着她。南宫纵竟然同意让一个贱婢这样教导南宫毅?
她嫁进侯府已经一年,还记得进府的那天,南宫纵冷冷的对她说——
“毅儿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所以你不必勉强自己对他好,更不需负起教导照顾的责任,你若喜欢他自然是好,不喜欢他的话就离他远一点,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过你想过的日子,咱俩相安无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