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么阴?她认为自己表现得很讨好了,为何还要对付她?
看来,天香楼没她想像中的好混,唯今之道,只有谦卑、谦卑再谦卑了!
第二章攒银子得有策略(1)
华灯初上,满屋子纸醉金迷,丝竹声不断。
中秋甫过,天香楼里几乎挤得人满为患,硬是将隔壁乐天楼的生意全都给抢了过来,菊姨忙得像陀螺团团转,却是乐得眉开眼笑。
潋滟很了解她的心态,毕竟人潮就是钱潮,最好是可以踩烂天香楼的门槛,累到她双腿都跑不动,她也绝对甘之如饴。
天香楼里的大半花娘也都跟着眉飞色舞,只因有了人潮便多了打赏的机会。谁教客人给的银两是交给菊姨,而她们唯一能攒的就是客人的赏赐,也莫怪她们会互抢客人了。
而她这个花娘见习生今日的笑脸额度差不多快到底了,尤其当身边的男人貌似风度翩翩,但实则是个斯文败类,一双手老是往她身上招呼过来,害她笑得脸都僵了。
一来,是她无法忍受被毛手毛脚,二来,这个很欠揍的败类是绮罗的恩客,听说是蟠城知府的二公子,卫玉,今天却将注意转移到她身上……天晓得她不过是在上酒时露个脸而已,因为菊姨在忙,顾不及她,她就被困在这里了。
瞧瞧,抱着琵琶的绮罗,已经快要将弦给扯断了!
“大家都说中秋那晚,天香楼来了个吹笛的美人儿,如今一见果真不假……小潋滟,你还要多久才及笄呀?”卫玉说着,大手毫不客气地朝她的胸前而去。
潋滟眼明手快地擒住他的手,贴在自个儿的颊边,笑得千娇百媚地道:“卫二爷此言差矣,我还小呢,再美也美不过正姣美的绮罗姊姊,你瞧,姊姊今日一袭绯红襦衣裙,是为了二爷穿戴的呢,而我听说绮罗姊姊的琵琶是一绝,在蟠城里绝对无人能出其右,我很想听呢,咱们听听好不?”
她用软绵的童音撒着娇,娇笑的面容底下已经隐隐浮现了罗刹脸,心里暗暗骂道:王八蛋,变态是不是?小姐我今年才几岁,你就想沾染,再骚扰我,改天就让你绝子绝孙!
“那倒是,绮罗的琵琶确实是一绝,小美人就陪我一道听吧。”卫玉的手指在她颊上挠动着。
潋滟忍住拗断他手指的冲动,微笑地将他的手拉下,眼前绮罗已经准备就绪,突然有人开了房门。
“小姐,菊姨要你到东三房。”香儿毕恭毕敬地垂首道。
跋在卫玉发火之前,潋滟用软绵绵的嗓音道:“二爷,我去去就来,你要等我喔,我还要听绮罗姊姊的琵琶曲呢。”
“你可要赶快回来。”卫玉刚窜出的怒火随即被她那软女敕嗓音给浇熄了。
“嗯。”她轻点着头,离开前还特地对绮罗施礼。
一离开厢房,潋滟随即快步下楼,走向僻静的廊道回后院。
“小姐,你这么早回后院好吗?”香儿快步跟在她身后。
潋滟停下脚步,等她走到身旁,才对她笑着说:“当然可以。”
“……虽然菊姨答应让你三两天才露个脸,但你今日才上了一次酒就想回房,会不会太大胆?”香儿实在是忍不住担忧起她的胆大妄为,就怕她仗着菊姨撑腰,恃宠而骄。
“不会,我还可以跟你保证,菊姨绝对不会怪我,而且还会夸我做得好。”她要是连这么点把握都没有,这日子是要怎么混?
如果可以,她现在只想回房洗脸!
可恶,那个王八蛋竟敢抠她的脸……她超想折断他的手!
“为什么?”香儿见她又往前走,赶紧跟上。
“因为男人天生炫耀的心理,男人什么都可以炫耀,金银古玩,财富权势,当然美人也是,之前见习时,菊姨从那些瞧见我的男人眼中,看见了金银财宝,却一点作战计划都没有,让我一直曝光,以为银子就会自动送上门,却不知道这么做只会让我的神秘感降低,我想了想,提议中秋那晚弄场表演,我和几个姊姊扮成天仙登场演奏,你知道隔着那座湖泊,有种朦胧美,不少人真拿我当天仙,于是瞧见过我的男人就会到处炫耀,因此会有更多人慕名而来,而我呢,就暂时神隐,三天两头露一次脸,而且还不是每个人都见。”潋滟哼笑了声,露出超龄的鄙夷神情。“男人嘛,最挂在心上就是偷不着模不到的那位,以此为噱头,就能吸引更多人上门。”
这是一种作战策略,将优质商品哄抬炒作的手法,对她而言是利大于弊,她不需要老是抛头露面应付那些王八蛋,也可以避开一些姊姊们的骚扰,最重要的是,她要建立起艺伎的游戏规则。
蟠城是座商城,南来北往的商旅,不管是要北上京城还是南下库思城,都必须经过蟠城,也因此,蟠城里的销金窝自然是以出卖灵肉为生,供商旅解闷发泄,而她日后不想走上这一途,所以趁着现在开始变。
因此她必须说服菊姨,让菊姨相信不同的作法可以攒到同样的银两,虽然菊姨一开始听不懂何谓奇货可居,但庆幸的是,经她分析解释之后,菊姨暂时采纳了她的想法。
毕竟,抬高价码后,最大的利益者是菊姨,她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况且事实证明,她的策略是正确的,财源滚滚而来呀。
“香儿,你说,我是不是天才?”夸她吧,她才十三岁,可她却拥有三十岁以上的超龄智慧。
香儿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模了模鼻子。“大概是我没读书吧,老是觉得你说的我听不懂,好比……什么叫天才?”
这下子,换潋滟呆住了。
这是香儿第几次这么说了?
之前香儿就说过,她有时说话很古怪,有些话她都听不懂。一开始,她并不以为意,可后来竹音和其他姊姊也这么说……她不禁想,自己到底是打哪来的,要不怎会连最简单的对话都教人觉得古怪。
她试着跟菊姨询问她的身世,可惜都被菊姨四两拨千斤的带过了。
不过,她再想了想,也许是南北有差异,习惯用语不同罢了,又也许她曾经读过许多书,所以脑袋里才会这么有料。
面对香儿一脸疑惑的神情,她也只能挠了挠脸,道:“天才就是神童的意思,就是形容那个人很聪明。”说真的,她真的觉得自己当之无愧,毕竟她才几岁呀,如此博学多闻又十八般武艺皆通,这样不算天才,怎样才算天才?
“喔,这么说来,小姐还真是天才呢。”香儿完全认同地点着头。
“是吧、是吧。”她是被夸得有理,绝对当仁不让。
“所以,就是因为小姐太有才,菊姨才会打算下个月再弄一场表演呢。”香儿立刻递上第一手消息。
潋滟眼角不禁抽了下。唉,菊姨真的是太短视近利了!出人意表的手法玩一次就好,要不就久久玩一次,至少也要等到过年当压轴,下个月就再玩一次,太没创意了。
“菊姨说你有空就想想曲目,抽点时间和绮罗、如烟她们一道练练。”
潋滟一脸无奈地看向远方。怎么练?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考验她的智慧?
绮罗擅琵琶,如烟擅琴,虽然谈不上一绝,但骗骗众人的耳朵是行得通的,而她是十项全能,交到她手上的乐器,她还没有弹奏不了的,可她挑了笛,倒不是刻意避开锋头,而是她天生就喜欢笛的花舌俏皮声,教她一听就觉得心情好。
而且笛音多少可以缓和她们两个斗乐器,要知道,把琵琶和琴弹得像是十面埋伏,杀气尽现也不容易,为了不让人听出她俩杀气互绞,她只好尽出锋头,硬是让笛音如鸟啼般地在月色里轻盈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