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澈敏感的察觉到空气中飘浮的不寻常气息,他低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正在小憩的康沐雨。
空出一只手掀开马车的布幔,就见原本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齐云曦已改为骑马,那一脸的浅笑依旧,但眼底却闪动着一抹严肃,与他对视了一眼。
多年来的并肩作战,让两人心意相通,有许多事无须言语。
突然好几道黑影从四周而来,马匹受了惊吓,外头乱成一团。
康沐雨惊醒,听着外头吵杂的声响,一声高过一声。
轩辕澈安抚的拍了拍她,已经快进入贵州城,这里受天煞盟掌控,齐云曦可是天煞盟的少主,无人敢动,齐天烈纵使恨儿子恨得牙痒痒,也从未真正的想要伤害他,所以来的人绝不是天煞盟的人。
只是这里的地点麻烦,若他在这里出事,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只怕他动摇柄本也会踏平此地。
他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拦路的十几个黑衣人,功夫不错,一下子就杀了好几个随行护卫,不过他信得过齐云曦的能耐,料定他能够轻易的压制来人。
但没想到,这些杀手武功了得,他眼睁睁看着齐云曦一时闪躲不及,肩上被对方划了一刀,一身白衣染血。
他的神色一冷,眼中戾光闪动,“媳妇儿,乖乖坐好,我去去就回。”他对康沐雨交代了一声,立刻从马车飞身而出。
康沐雨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她向来不喜血腥场面,但是又压不住心中担忧,目光紧紧追随着轩辕澈。
看着他与齐云曦联手,渐居上风,心头微松之际,突然感觉马车一震,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嘶叫的马鸣声,紧接着车身一个大颠簸,马匹受了惊吓,她猝不及防之子被抛起,狠狠的摔出马车外。
这一摔几乎令她的五脏六腑摔移位,她痛得不住申吟,觉得嘴中有血的腥味,一开口想叫进宝,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吐了一口鲜血。
轩辕澈眼睁睁看着她摔落地面,那一口鲜血震得他的心都要碎了。他的手一挥,手中一把匕首就把挡在他面前的黑衣人一刀封喉,之后身形极快的赶到她的身边。
“媳妇儿?”他小心翼翼的将康沐雨扶起来,注意到她的手骨断了,他才一碰,她就痛得直申吟。
看他一脸慌张的模样,她想安慰,却发现自己疼得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不会有事的。”轩辕澈眼底闪着惊慌失措,他能看出她的手断了,而她体内的内伤更重。
“敢在我的地盘闹事,不想活了!”突然凭空响起了一阵吼声,齐天烈怒红了眼出现,目光看到自己的儿子肩上染血,更是眼前一片血雾。
他家的不孝子只有他能教训,谁敢动就是公然与他为敌!
齐天烈惯用双剑,见自家的不孝子没有利刃在手,只是学着那些没用的文人雅士手拿羽扇,若平时遇上一般功夫的也就算了,一遇上高手就只能屈于下风。他忍不住心里唾弃了一番,丢了自己手中的一把剑给他。
齐云曦将剑接过手,嘴角一扬,嘴角一划,破空划出森冷声响,与他爹联手,将来人打得片甲不留。
只是局面一受控制之后,齐云曦决定交给自己的爹处理,自己则飞身赶到康沐雨身旁。
康沐雨本来就体弱,这么一摔,肯定伤得不轻,他单膝跪在一旁,见她一脸苍白,气息微弱,而轩辕澈额上一层薄汗,神色凝重,心知不好。
“曦儿,你受伤了。”
听到一旁响起的声音,齐云曦连忙转头,惊喜的唤道:“阿娘!”他不在乎自己肩上那一刀,急道:“我没事,阿娘,你快瞧瞧沐雨,她是——是王爷的心上人。”
白洛岚一听,立刻蹲下来查看康沐雨的状况,现在她就像个破女圭女圭似的无力倒在轩辕澈的怀里。
“她看起来情况不好,右手断了,最麻烦的是内脏出血,若血止不住,只怕大罗神仙难救。”白洛岚轻声一叹。
轩辕澈脸色一白。
“澈儿,”白洛岚轻声一唤,“你该清楚这世上有谁能救她。”
轩辕澈如梦初醒,抱起康沐雨,脚尖点地,飞身跃出。
白洛岚起身,尾随身后。
“阿爹,”白云曦唤着齐天烈,“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也连忙跟上。
“喂!”正好解决完了最后一个人,齐天烈傻眼的看着自己的娘子和儿子跟着轩辕澈头也不回的离开,忍不住啐道:“这一个一个的,都是出世来跟我讨债的。”
那两个小表也就算了,自己的娘子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真是大大的伤了他的心。
“师父。”谷亦欢喘了口气,这才赶到,别看他师娘看来柔弱,但是一用起轻功,他连追都追不上。他站在齐天烈面前道:“徒儿来迟了。”
“没出息!”齐天烈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下他的头,“派人把这里清干净。”
“是!”揉了揉自己被敲疼的额头,谷亦欢应道。
齐云烈目光复杂的看着众人消失的方向——
苍灵山,是贵州人人望而却步之地,终年云雾缭绕,虽是美不胜收,但在林中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入山之人往往在山里绕来弯去就是找不到出路,更有传言说,这座美丽的山峦是直往地狱之门,因为有命去,没命回。
不过齐天烈比任何人清楚所谓地狱之门不过是幻术,在多年以前,山上被布下了迷魂阵法,导致终年云雾缭绕,寻常人根本无法破解。
“瞧瞧我们天煞盟盟主,果然神勇,”白洛卿这才赶到,从马上一跃而下,“以一敌十。”
齐天烈的嘴一撇,嘲讽道:“你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没办法,最重要的人总是最后出现。”白若卿一点也不客气的回嘴,目光扫向眼前一片狼藉,然后走向其中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动起手翻找。
“你也不嫌脏?”看着白洛卿翻动着尸体,齐天烈不禁啐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得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白洛卿没翻出太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能判定其身分的令牌。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看着落在一旁的长剑,笔直锋利,冷光闪动,“就只有这剑是好东西。”
齐天烈瞄了一眼,冷冷一哼,“东西确实还行,不然也伤不了我那个不孝子。不过再怎么好,也比不上我铸造的刀剑。”
“这是当然,你的铸器之术堪称天下第一。”白洛卿拿起地上那把剑挥动起来,“不过只要是护文锻坊的东西,拿回去还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你就这么爱钱?”齐天烈手一挥。
白洛卿右肩被击了一掌,手一麻,手中的剑就掉落在地。
“不许拿脏东西回我庄子里。”齐天烈不屑道:“这些人想也知道是那个忘恩负义的杂种引来的,这小子一来就惹麻烦,也不想想我娘子生辰,却逼我大开杀戒,真是造孽。”
他的话惹得白洛卿一笑,齐天烈这辈子杀的人可不少,现在才想到“造孽”,也太迟了些吧。
“护文锻坊的江二爷意图伤害恭亲王的小媳妇儿,恭亲王一怒为红颜,杀了江二爷,现在护文锻坊上门寻仇也是正常。”
“莫名其妙。”齐天烈啐了一口。
“是啊!莫名其妙,”白洛卿语带戏谵,“你负我,我负你,你杀我,我杀你——冤冤相报,纠缠不清,不过好像你也是其中之一?!”
齐天烈一恼,瞪着白洛卿。
白洛卿一脸无辜。
齐天烈哼了哼,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脾气真是多年不变。”白洛卿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开代,“阿欢啊!记得把地上的兵器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