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后几乎快瞪凸了眼,爆出青筋的手紧抓住他的。
秦世渊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喃,“你自个儿下的毒,味道如何?”
“你……”皇后一张口,便涌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枯黄的指头直指着他。
“皇上,七王爷……”一个奔到殿前的禁卫连话都还未说全,便遭人从背后给砍倒,一脚踹开。
安羽回头望去,就见神似恶鬼般的秦文略,他手持长剑,赭红朝服上可见血迹。她冲过去,将他紧抱住。
“苏秦,你冷静,你冷静!”
岂料,秦文略一把将她抱起,拔声喊道:“禁卫戒备,护驾!东南角殿檐上有弓箭手,避开!”几乎就在他大喊的同时,箭翎已如大雨般射落,他抱着安羽往殿内避,徐贲立刻冲上前去,护在秦世渊身旁。
“护驾、禁卫护驾!”皇上身后的贴身内侍尖声喊着,殿外禁卫则训练有素的散开,护驾的护驾,缉拿刺客的缉拿刺客,坤宁宫的门瞬地被掩上。
“你没事吧?”秦文略粗喘着气问。
安羽虽对突来的变化模不着头绪,但还是应了声。“我没事,只是……”蓦地,觉得胸月复间有些难受。
“安羽,你怎么了?”秦文略不住地抚着她的背低问。
“没事,我只是……”话未完,哇的一声,她吐了他一身。
“安羽!”
“你冷静点,你是没瞧过女子害喜吗?”秦世渊让贴身内侍和徐贲护着来到他身旁,秦世渊没好气地往他额头一拍。
“孕吐?”秦文略楞了下,瞧她吐出的秽物并无黑色,就像是每日她用过早膳后所吐的秽物差不多。
安羽喘了口气,虚弱地倒在秦文略的怀里,侧眼看着皇上。
“一会让七王妃先到后殿歇会,让御医替她诊脉,朕有些话要跟你说。”秦世渊疲惫地说。“咱们父子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安羽不禁想,也许皇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抽风吧。
第十五章名正言顺成夫妻(2)
确定了安羽安好无恙,秦文略才到偏殿见秦世渊,就见他神色萎靡不振,而内侍刚端了碗汤药给他。
秦文略站在殿外打量着,不禁想,才多久的时间,竟教他苍老至此,何时连发色都花白了,自己怎么都没发觉?
“你还杵在那边做什么?”
秦文略回神,踏进了殿里,贴身内侍退出门外,小心恭敬地关上了门。
这会换成秦世渊打量他半晌,才让他在身旁坐下。
“朕以为你真会叛变。”他突道。
秦文略垂下眉眼。“儿臣记得皇上曾说过黄公公这些年偏于二哥,常与二哥私下联系,所以今儿个黄公公进王府传旨,儿臣便觉古怪,于是先让应多闻领兵封住爆门,儿臣先入内确定宫中状况。”
他认为黄公公是受皇后差使,代传旨意,为的是要将他和安羽分开两处,而皇上若是在坤宁宫,那就代表安羽是暂时安全的。
“你就不怕错估情势,落得造反罪名?”
“那就当儿臣误判情势。”
秦世渊不禁低低笑开。“朕几个皇儿里头,就数你最像朕。”而后,又补了一句,“但你也是最不适合当皇帝的皇儿。”
“儿臣不想当皇帝。”他直言道。
“朕知道,所以朕很私心地利用了你,就从你为你的侍妾求恩典开始,朕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但朕没想到皇后竟心狠于此,会差人毒杀你的侍妾。”
秦文略沉默不语,秦世渊也毫不在意地自顾自地道:“朕允了你的恩典,引来你二哥的不满,尤其当时众皇儿里头,唯有你即将有子嗣,他们自然视你为众矢之的,文法的心思不正,自伤嫁祸,朕冷眼旁观着,朕要看朕的皇儿们为了皇位会斗到什么地步,然就在文法和文规各自扣押了西北军粮后,朕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只有私欲而未将百姓生死搁在心上,凭什么坐上皇位!”
秦文略垂着眼,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在皇宫长大的他,从未感觉到平头百姓有的亲情,他不渴望也不稀罕,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安羽。
“只是朕也没想到皇后竟丧心病狂至此,打算诱你夫妻俩进宫,押了七王妃逼你率兵围皇宫,形同造反,要不是你早已猜中,此刻朕已死在乱箭之中,而她正好可以将这罪名扪在你头上。”
“因为二哥有子嗣,她可以太皇太后的身分辅佐幼帝。”所以皇后的心思压根不难猜。
“是朕不该一时心软,留下皇孙。”
“皇上要是不心软,儿臣会心寒。”所有的枝节都是有迹可寻,如果皇上没有留下二哥的子嗣,他会真以为是皇上差人毒杀芸娘,那么今日包围皇宫,恐怕他是真要造反了。
秦世渊疲惫地苦笑了声。“文略,朕老了。”
“皇上是累了。”
“是啊,朕是累了……再不成材也都是朕的儿子,可朕不出手,任由他们自相残杀……为了江山社稷,朕只能选择当个残忍的父亲。”他突地扣住秦文略的手。“可是朕再残忍,也不会无故伤害自己的血脉。”
“……儿臣知道。”
“你九弟是个痴儿,而你八弟是个心慈仁善之人,舅家无势,他是个盛世里需要的帝王。”
“儿臣没有意见。”
“朕希望在你八弟登基后,你可以辅佐他,届时你如果要离开京城,你那性子温厚的八弟不会为难你的。”
秦文略轻点着头。事实上,他跟八弟不熟,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还不满十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你今日救驾有功,想要什么封赏?”
“儿臣只要安羽,安羽是儿臣给她取的小字,儿臣这一辈子只要她就足够,儿臣要她是永远的正妃。”言下之意是不因谈家有任何罪事延及她身上,也不希望他哪天福至心灵又赏他两个侧妃。
秦世渊不禁哈哈大笑。“虽说因为朕,害你失去了最宠爱的侍妾,但朕也替你找了个有情有义有胆识的姑娘当正妃,皇后赐她酒时,她多聪明,早知道朕就在一旁看着,她也不点明,径自说着倘若有天孩子会伤及你时,她会舍弃孩子,甚至是舍弃自己的性命,朕问她如何证明,她便把酒给喝了,她喝得义无反顾,朕赞赏极了,也庆幸早一步差人将毒酒给换过。”
秦文略楞了下,眉头皱得死紧,就怕她要真是喝下毒酒,要他怎么来得及抢救。
“你回去翻王妃金册吧,朕的答案就在里头,就算她俩性情不同,但至少掌心都有红痣。”
秦文略有些意外地瞅着他,又听他道:“朕是皇帝,朕也是你的父亲,你……已经许久不曾唤朕一声父皇了。”
“……父皇,儿臣不擅于嘴上取巧,可儿臣的心思,父皇应该都懂。”
“是啊,如果你不是这般情深意重之人,朕原是属意你登基的。”
“父皇,儿臣只想要自己想要的,其余的,给他人吧。”宫中牢笼圈住了皇家的孤寂,而他只想逃出宫中,一点也不留恋。
带着安羽回到七王府时,适巧雨停了,云开见月,满天星斗。秦文略原本想带着她一道赏星光,可惜一杯御酿让她至今还昏昏沉沉。
回到寝屋先将安羽安置好后,他差了徐贲将王妃金册取来。
翻开金册一看,他不禁托额失笑。
“王爷,怎么了?”徐贲不解的问。
“没事。”他将金册收好,打算明日安羽清醒时再翻给她瞧,让她知道父皇有多么神机妙算,打一开始金册上写的王妃名讳就是谈瑞秋。
酷热的大暑,热气几乎要蒸腾整片大地,就连林木花草都快要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