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得目瞪口呆,对啊,她要做的事这么多,担心缺银子的话,她再想办法多做些新酱菜,如今伏家酱菜的名声已传了出去,两个月前不就有个从县城来的客人说要订十箱的磨茄去送人?
对了,还有囡囡姥姥的糖蒜,那可好吃了,这回宴客说什么都得把爹娘请来,就算在这里住长些日子也是可以的。
一想到这里,她全身的力气都来了,赶紧问了下人老爷人在何处,听说在书房,便过去了。
伏家人花了好几日的时间安顿好,这期间,也不是事事顺利的。
第八章爷不只值五两(2)
搬家的第二天,伏老太太带着二、三房的儿子和媳妇过来了。
“你这个不肖子,买这么大的宅子居然不回家和为娘商量,还有,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别告诉我你媳妇那两个破摊子不到一年就能赚到一间大宅子。”
伏老太太大半年不见,气色憔悴不少,不过肉没少几斤,仍是个膘多的老太太。
伏幼翻了个大白眼,她就说门房一定要有,看吧,这下什么不速之客都能大剌剌的闯进她家来了。
穿越来到古代,她最不习惯的就是这种大门敞开、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进出,毫无门禁可言,在她来看,既然设了大门哪能没锁,有了锁最好还是得有人看着,遇到那些个不讲理的、存心来闹的,一棍子打出去都理直气壮。
对,她说的就是像伏老太太这种人。
“娘,大哥这是赚了钱,咱们家那当铺的生意不好,原来客人都往他那里去了。”伏禄全很不要脸的挑拨道。
“是啊,娘你瞧,大哥肯定是赚大钱了,大嫂身上的衣服可是县城里最流行的款式。”钱氏压低声音凑到婆婆的耳朵旁道:“她头上的簪子肯定是赤金打的,不是鎏金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钱氏一进门就见到李氏身上新做的衣裳,简直巴不得上前去模模那料子是不是日前去锦绣庄看的罗纱锦,那一尺可要半两银子!
她看来看去,也只舍得剪了几尺给女儿做上一身,自己舍不得做上一套,谁知眼前这母女俩居然都穿这料子的新衣,着实气人嘛!
再看看幼姐儿那发上插了支玲珑精巧、振翅蝴蝶样式的簪子,耳戴玉翠蝶双飞耳环,下穿银色撒花马面裙,外罩金花百蝶穿花红色褙子,脖子还系了兔毛做的围脖,这些衣服首饰全都该归自己的女儿才是。
对于李氏上回当众掴她一巴掌的怨气,她一直还没消,要不是家里那个冤家老给她找事,让她后宅的糟心事烦不完,错不开手来找李氏的晦气,她早就把场子找回来了。
“他眼里如今还有我这个娘吗?买宅子、请客,连张帖子也没有,伏临门,你这会儿是翅膀硬了,没把我这娘亲当回事了?”
伏老太太气到哪还有什么理智,自从邻里的口中听到大儿子在外置了房子,集市里的媳妇卖的吃食还要排队才能买得到,那些个长舌妇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明知道他们母子关系恶劣,还一个劲的恭喜她,这是让她没脸,她气极了,差点没让人拿扫帚把人轰出去,却只能咬着牙,好声好气的感谢人家的道贺。
长舌妇们回去后,她一颗心就胡乱跳着,太阳穴突突抽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儿子不敢,这不是想亲自把帖子送到老家给娘和弟弟们。”不想再受自己娘亲的气,伏临门这次不跪了,只是恭敬地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他对自己母亲和弟弟们都灰心得很,瞧瞧这副兴师问罪的阵仗,他们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傻儿子、笨大哥吗?
伏幼和伏观兄妹也是不能避,表面恭敬地站在一旁,祖母大驾光临,他们这做晚辈的要是敢装死不出来,爹娘可会遭殃,什么教女无方、教子不严,各种戳心的话都说得出来。
“哼,谁稀罕你的帖子和吃那席面,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宅子是怎么来的?”大儿子被她赶出门时可是净身出去的,要说用那死丫头的一点嫁妆,在短短一年内赚到这么多钱,打死她都不信。
自己生的儿子有多少能耐她还是清楚的,她这大儿子还没有这等本事!
“娘,我们能买下这宅子也是兢兢业业,辛苦干活,每天半夜就起床,全家人同心协力……”李氏想解释。
不料她还没说完,伏老太太呸一声就骂,“你当我是傻子吗?一家人早起晚睡就能赚那么多银子,那我年轻时不早就发财了?哪还轮得到你们。”
这话说得真是不客气,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伏幼不想再听下去。“不知道祖母一直追究我们家买宅子的钱从哪里来,是想做什么?”
伏老太太眼睛瞪得比龙眼还大,“一个丫头片子,这个家我作的主,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滚边去!”
伏幼就知道会这样,老人家是最奇怪的生物了,明明自己不也是女人,偏偏最看不起女人,女人从来都只会为难女人,这句话很经典,不论在哪个朝代都合用。还有,这老太婆不只这样,还喜欢倚老卖老,好像靠一个“年纪大”,就能肆无忌惮、横走天下似的。
爹娘是她的儿子、媳妇,她这孙女又隔了一层,敬着你,是因为你年纪大了,不跟你计较,但是身为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不然她宁可把她的尊敬给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待她和蔼可亲的人。
“不瞒祖母,这宅子是孙女买的。”她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得气也不喘一下。
“你凭什么……”伏老太太的拐杖差点就指到伏幼的鼻子上。
钱氏连忙凑到婆母身旁,煽风点火道:“娘,指不定这宅子真是她的,她带走的那些嫁妆会少吗?媳妇也听说过,集市那两个赚钱的摊子都是她出的主意,尤其她做的那什么糖霜饼子,镇上没哪个甜点铺子仿得出来,那甜品斋的老板想让幼姐儿把做饼的法子让出来,还出了这样的价,”她比出五根指头,“却被她拒绝了。”
不是五两,也不是五十两,而是整整五百两纹银,这天上掉下来的钱呐,怎么就不知道要收下?
那些银子要是给她多好!
“什么,这些事怎么都没听你说道?”伏老太太很不高兴,府里不能有她不知道的事,就算权力下放,该她拿主意作决断的事情就不能是别人。
这个二媳妇,鬼鬼祟祟瞒着她的还有多少事?她回去得着人好好查查,可别想背着她作怪。
老太太疑心病重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钱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让老太太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这还真是引火自焚,自作孽不可活了。
“祖母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可是你在外头赚了银子,竟然不知要拿回来孝顺祖母,这话要是传出去会有多难听,你知道吧?”伏老太太心念转得快,是孙女买的宅子,她就算想染指也不是不行。
“祖母,您老人家记事差,忘记早在把我们全家扫地出门的时候说过,孙女是泼出门的水,和伏家没半点关系,往后孙女要是混不好、活不下去了,也不许回去找您麻烦的。”伏幼可没忘了这位老太太是为了什么事把他们全家撵出来的,如今还敢厚着脸皮上门,她还真是小看了古代人脸皮的厚度了。
伏老太太楞住了,顿时就想指着她破口大骂,但是继而一想,憋住了气,怪声怪调的道:“马有失蹄,人有失言,祖母这不是说错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