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
“皇上,草民梁嘉明,是语蓁及语嫣的亲爹。”
“你?瞧你这模样,都可当他们的祖父了。”
“皇上,草民这是让良心给逼老的。语嫣出生时,草民听信算命师的话,没有一日好好对待过语嫣。当语蓁说要把语嫣卖入宜香楼时,草民亦没有阻止,草民的私心从来都只为了另一个女儿语蓁。直到韩少爷派人到义阳调查语蓁及语嫣交换的事,查出了语蓁早已被抓回宜香楼,草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如果草民早一点悔改,语蓁就不会自食恶果……在宜香楼里……”梁嘉明老泪纵横,真心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没想到语蓁做了这么多坏事,韩少爷派来的人却说语嫣不计较,还为语蓁赎了身。语蓁离开了宜香楼,竟然还不知悔改,跟草民的妻子密谋要害语嫣。草民想劝,没想到被她们母女关进柴房,要草民自生自灭。是公主殿下派来的护卫大人救了我,草民离开柴房,重见了天日,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全白了,人也老了。”
“你也掺和进来了?”骆徘鸿放下支额的手,抬起头望向妹妹。
“我喜欢新嫂子,舍不得她被皇兄砍头。”骆妍玉笑靥如花。
骆徘鸿冷笑数声,再次对梁语蓁开口,语气已是全然的无情。“梁语蓁,你究竟是怎么做人的,竟能让自己落至这等众叛亲离的地步?”
梁语蓁瘫坐在地。她知道,自己无力可回天了。
倒是卜芃卉满脸不敢置信,圆睁着眼,指着自己的夫婿。“连你也被那妖女给迷惑了?你作证害的是你的女儿啊!”
“语嫣也是我们的女儿,而且最是无辜。天可怜见,她逃过了一次次的迫害,如今你连她的命都要取?”
“我不能让你害了语蓁,我不能!”卜芃卉终于发狂了。她扑上前掐住了梁嘉明的颈子,一声声地喊着。
骆徘鸿震怒,一记重拳落在御案上,便有两名侍卫上前,将卜芃卉拉出偏殿。卜芃卉被拉出时,还不断咒骂着梁嘉明。
“梁嘉明,你可知你出来作证,不只是她们母女,连你也犯了欺君之罪?”
“草民知道。草民一家三口恶贯满盈,罪该万死。”
“朕丢不起这个脸,这件事在宫里处理掉。把这对母女拉下去,欺君之罪,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骆徘鸿不再看梁语蓁。他对她的情意,已被她的一连串阴谋摧残得一丝不存了。
总管太监应命,召了两名侍卫入内,把梁语蓁拉出殿。梁语蓁声声哭喊着饶命,梁语嫣几乎要开口为她们求情了,是韩宸枫拉住了她,要她噤声。皇上正在发怒,此刻谁开口,便会成为炮口前的灰烬。
“梁嘉明,你最后一刻知道悔改,勇于作证,朕免你死罪,你回乡去吧。
甭苦一生,已是对你最大的处罚了。”
“谢皇上恩典。”
“至于宋氏,你……你若应允朕不再逼良为娼,朕便赦免了你此回的罪。”
“民女自是再不敢作歹。惹一次皇亲国戚就够了,不想再惹一次。”
骆徘鸿遣退了他们两人,最后才走下殿,来到韩宸枫面前,亲自扶起了还跪在地的韩宸枫及梁语嫣。
“宸枫,至于你的欺君之罪……”
“皇上,韩大哥不是有意要欺瞒皇上的!”
“他不是有意,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宸枫,你可愿领罪?”
韩宸枫欺君是事实,若皇帝要降罪,他终究是必须领的。“宸枫领罪。”
“那朕便罚你,再也不许提起朕抢了你妻子的这件事。还有,不准再骂朕是昏君。”
韩孟和及骆希凤闻言,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宸枫的妻子在此,皇上从没抢过宸枫的妻子。”
“那另一个条件呢?”
“宸枫不记得了。宸枫曾经说过什么吗?”
骆徘鸿重拍了韩宸枫的背一记,希望他们还能恢复过往的兄弟之情。
“好了,这下我们互不相欠了。快走吧!朕这深宫大院,被你们搞得像闹市一样。”
直至众人欢喜地叩拜告退,骆徘鸿才扬起手,挥落了御案上的笔架纸镇。
骆妍玉走上前,她明白骆徘鸿除了被欺骗的怒,也多少对梁语蓁付出了真心。“皇兄,若你真想饶了梁语蓁,她也罪不至死。只要你不追究欺君一事……”
“她做了这么多坏事,朕怎能饶她!饶了她,朕怎对得起原谅了朕的宸枫,还有那个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弟媳语嫣。”
“皇兄……”
“妍玉,每个人都获罪了,朕自己却没有。因为朕是天子,就无罪吗?”
“皇兄……”研玉无法安慰兄长。他的自责,唯有他自己能消解。
终于雨过天青。
众人欣喜地往宫门走时,沉默的小采终于忍不住了,问着甜甜蜜蜜、紧挨着彼此行走的韩宸枫及梁语嫣道:“姊夫及嫣姊姊可以离开了?皇上不砍你们的头了?”
“不砍了。”
“那小采这回作证有帮上忙吗?”
“有,当然有。”韩孟和对小采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姊夫,我又帮了你一回喔。你不能再跟小采吃味,说嫣姊姊比较重视我了。”
韩宸枫闻言,脸上不禁青白交替。这伶牙利齿的小泵娘,马上将了他一军。
“是,我的小姨子,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吃味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来到宫门,两辆韩府的马车已经等着要接主子回府。韩孟和及骆希凤登上了前头的那辆;小采本要跟着韩宸枫与梁语嫣登上后头的马车,但看了看姊姊与姊夫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杀风景。
于是,她奔到前头的马车边,问可不可以共乘。
韩孟和自是同意了。“小采不觉得跟我们这对老夫老妻一起坐马车很无趣吗?”
小采看左看右,不解地问:“哪里有老夫老妻?我只看到一对高贵的老爷夫人。”
骆希凤顿了顿,失笑道:“小采嘴真甜啊。”
“小采没吃糖,嘴不甜。”
看着刚救了自己儿子,而且如此天真伶俐的小女孩,骆希凤非常喜爱。
“老爷,咱们收小采当义女好不好?”
“当然好。她是我们韩家的大恩人呢。”
相较于这辆马车的和乐,另一辆马车里只有甜蜜。
韩宸枫的注视让梁语嫣娇羞不已,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我们还是新婚,你就看我的脸看腻了,不想看了?”
“才不是。韩大哥这样看我,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我们是夫妻,看你怎会不好意思。”
“夫妻”两个字,不管听多少次,都让梁语嫣觉得一阵甜蜜。“韩大哥,现在看来,算命师说的是真的。我把自己的家人害成这样,你不怕吗?”
“他们是自作孽,不是你的错。再说,就算你会把我害死,也只可能是在床上。因为我眷恋你的身体,舍不得下床,做了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他为什么三句话不离让她如此羞窘的话题?梁语嫣将脸埋进韩宸枫的胸膛,掩饰自己的羞怯。“韩大哥若真的要我,我就不管自己的薄命会害了韩大哥喽!”
“什么害不害!不在我身边才是害了我。不到一年的时间,我险些失去你三次,我深怕一放手你便不在了。”
韩宸枫说这话时,语带颤抖,进而紧紧怀抱住她。
梁语嫣能感受到韩宸枫的心意,赶忙道:“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会一直陪着韩大哥,直到天命终了那一刻。”
“嫣儿,平常你怎么喊我都没关系,答应我,至少在独处的时候,要喊我的名字。不然……我准备吻你的时候,也得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