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另一头,整齐一致、穿着铁甲的骑兵也相当眼熟,尤其是为首的男人……他一愣,没想到易城水兵提督竟然也得到消息,策马率队前来,这不太寻常,在过去,若是水师应变这么迅速,海贼也不会如此横行,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不由得一蹙。
席高似乎得到指示,施展轻功下船,与水兵提督说了些话后,又飞身掠回船上。
水兵提督则是朝船上恭敬的拱手一揖,才率众离去,而天济盟的护卫队早已先一步离开了。
此时,唐麟静才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讨人厌的韩公子已不在甲板上。
长长运河上,陆续有大小船只远远的看到历恩号靠岸,又见船上的人一一将尸首丢到岸上,甲板上又有人弯腰刷刷洗洗,就知道稍早前肯定有一番劫难,但看船身完好,银龙王护航传奇再添一桩。
唐麟静对那些崇拜并莫名其妙的欢呼声完全无感,她的人及船员花了半日时间清理尸身、四处溅染的血渍及修缮被小小破坏的船身后,才得以继续启航。
在平静的度过一天后,老天爷又给考验,这日午后,风起云涌,海象较差,行船间,澎湃海涛声一阵阵袭来,所幸船身够大够稳,但一些小型船不得不暂靠岸边避一避。
丙真,夏末暴雨急骤,来得快,去得也快,顿时,阳光露脸。
甲板上斜影处,光线一明一暗,唐麟静从舱房步出,就站在甲板暗处,拿下面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连续两日的精神紧绷,她实在有点疲累。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落入比她更早站上甲板的韩靖眼中。
他看着那张比宫中妃嫔更美的脸蛋,若非那高大英挺的身材,他就是让男人心动的天香国色的美人,不过……
他唇角一勾,黑眸浮现笑意。
说来,这是接下皇上交代的任务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期待见到唐麟静,外传,唐麟静与同胞哥哥的容貌一致,若是个性也跟她哥哥一样,这么合他的脾胃,接下来的计划,他在执行上也不会太勉强。
一道阴影突然映入眼帘,唐麟静警觉的看过去,对上的就是韩公子那张颜值超高的俊脸。
她真的很讨厌他!不知怎地,他的眼神总是给她一种她被他当成猎物的危机感,偏偏他的功夫又高于自己,她完全拿他没辙……思绪间,她已将面具戴上。
“只有我。”韩靖忍住到口的叹息,可惜,美人脸蛋换成冷冰冰的银面具。
“又如何?”
“遮住那张脸实在暴殄天物。”
阳光投射下,长桅上的风帆暗影落在他戴着面具的脸上,美丽的人事物皆赏心悦目,没有男女之分。
“韩公子莫非真有断袖之癖?放着投怀送抱的美人儿不要,老是在我身边神出鬼没。”唐麟静的口气可真有嫌弃之意了。
“银弟这话不对,伍姑娘虽是美人儿,容貌却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再加上我本就不喜她缠着我,偏偏这两日受惊,她黏劲更甚,但银弟却罔顾与我的兄弟情,一个人躲起来逍遥自在。”韩靖走近他,神情邪肆的提醒道:“银弟莫忘了,我不好过,银弟也不能太好过。”
自己要长得祸国殃民,干她何事?她心下咒骂,也不说话,懒得理会这看似尊贵实则废渣的家伙,但肢体语言还是忍不住启动,往前几步,拉开距离。
韩靖对于他的刻意疏离视而不见,也跟着上前了几步。“银弟对我似乎一点也不好奇。”他的口气带着淡淡的抱怨。
唐麟静听懂他的弦外之音,然而眼神依然不见任何波动,也并未开口。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少,但她从未问过有关他的问题,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手下还有船员们总在私下议论韩公子不知是什么皇亲国戚,竟然连易城水师提督都对他如此敬畏。
聂老船长肯定知道韩公子真正的身分,打从一开始对他的态度就十分恭敬,但在介绍时仅说了“韩公子”,意思就是不得过问他的身分,这是护船者与船东家彼此之间的默契,所以她从没打探过,更不会直接问他这个当事人,活了两世,她很清楚,好奇就是自找麻烦的前奏曲。
“看来银弟是默认了,我真是伤心啊。”
韩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认真说来,他的身分高贵,相貌出众,从来都是众星拱月,很少得向人示好,更别说像个无赖似的缠着一个人,他都觉得自己快变成伍妍丹之流,可是银龙王不但不领情,还老是露出厌恶的表情,不过奇怪的是,他非但并未因此感到不悦,反而对他更有兴趣,尤其此刻,他态度桀骜,不把他当回事,更是激起他的挑战欲。
唐麟静觉得他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她现在是男人,他因为她伤心?
此时,叶宽从另一边甲板走过来,拱手一揖。“主子,韩公子。”
席高也从自家爷儿的左后方走来,向银龙王跟黑王微微点头,随即向主子拱手道:“爷,午膳已备妥。”
这几日相处下来,韩靖也知道叶宽是来找银龙王共用午膳的,他问道:“一起用餐?”
“我们不习惯,韩公子还是自行用餐吧。”唐麟静立即拒绝。
“银弟用餐时也戴着面具吗?”韩靖不是故意挑衅,是真的感到好奇。
有面具有障碍吗?银面具又没封口!但唐麟静并不想理他,率性的拍拍叶宽的肩膀。“我们去用膳吧。”
韩靖瞧着他对黑王的亲切,以及两人转身大步离去的身影,莫名有些不悦,但随即又失笑摇头,他这是在不高兴什么?这情绪也来得太过奇怪。“走,用膳去。”
唐麟静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这才微微转过头,看着韩靖沉稳中带着霸气的高大身影,想了一下,看着也跟着她停下脚步的叶宽,叹气道:“这是第一次,我这么希望快点回到皇城。”
叶宽明白,唐麟静一旦回到皇城,就得当回笼中鸟,还得面对疯魔的母亲,这是她最无奈也最烦躁的事,但与莫测高深的韩公子相较之下,她宁愿选择前者。
两人来到甲板上一侧间阁楼,这里居高临下,也能看海景,隐密性也够,但他们还是戴着面具用餐,因为两人都有同样的预感,这段航行不会太平静,尤其前天遇袭一事肯定会传开来,就怕哪些不怕死的海贼又来挑战银龙王,毕竟若是能打赢银龙王,那可是一战天下知!
两人边聊边吃完饭、喝了茶,重新分配巡视时间,正事才刚讨论完,就听到敲门声,接着就是——
“银龙王,伍姑娘有事一见。”
烦!唐麟静很想拒绝,但她还是回道:“让她进来。”
房门打开,就见刻意打扮的伍姑娘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走进来。
“你走开,我有话对银龙王说。”伍妍丹没好气的瞪着戴着面具的黑王说。
被点名的叶宽看了唐麟静一眼,见她给自己一个眼神,他这才起身先行离开。
“一个虚弱到离不开舱房的人,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唐麟静说得平静,可嘲讽味十足。
伍妍丹迳自坐下来,直视着银龙王的双眸,她仔细想过了,一定是银龙王私下做了什么事勾引了韩靖,要不然韩靖怎会不理她而只看银龙王?
韩靖文武双全、俊美无俦、个性温润,不知有多少贵女心仪,他暂时没有成亲,大多数人也都能理解是他眼光高,可是若原因竟是他只对男人有兴趣,她是绝对不相信的!再说,他以前何曾用过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看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