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心恬悄悄穿过走廊,来到厨房门口,只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侧对着她站在炉台前,系着她平常用的浅蓝色围裙,一手捏着张从网路上下载的食谱,另一只手里握着根木杓转圈圈,不知在搅拌着什么,一面锅盖还在炉台上轻轻地晃动着,显然才刚刚被捡起来。
是陆宗岳,他没走!
罢刚沉落的芳心转瞬又飞扬,钟心恬手抚着心韵评然的胸口,眨着清甜大眼,阵光在凌乱摆着各式刀具和食材的工作台上扫一圈,鼻尖嗅了嗅,闻见一股香浓的肉香。
好像是炖牛肉的味道。
一道灵光倏地劈中脑海,她想起昨晚玩跳棋,某人从头输到尾,输到脸色都发青——这就是他给自己的惩罚吧,她记得他可是以一顿炖牛肉饭作为赌注。
他亲手做的炖牛肉饭……
钟心恬发现自己好想吃,可是他真的会做吗?
她看见他将食谱压在锅盖下,接着拿起木杓,直接用手指在杓面上沾了一口肉汤来尝味道。
“好像有点淡。”他喃喃自语,剑眉蹙拢,似是烦恼地思索着什么,然后他决定了,从调味架上取下酱油,转开盖子,准备直接往锅里淋……
“不要!”她连忙扬声阻止。
他一震,回头看见她站在门口,粉颊微晕,目光不觉暗了暗。
“不可以放酱油。”她走进来,没注意到他意味幽深的眼神,倾身往陶瓷锅里一看。“你在炖红酒牛肉对吧?加了多少红酒?”
“整瓶都倒进去了。”他指了指工作台上一只空酒瓶。“我从橱柜里找到的。”
钟心恬一看酒瓶上的标签,差点没心疼地喊出来,那可是爱理姐送给她的顶级红酒啊!她原本打算留着特殊节日开来喝的,他竟然就这么全部倒进去炖牛肉了,浪费啊浪费!
“怎么了?”他察觉她神色异样。
“没什么,就是……”炖个牛肉用超市买的便宜红酒就可以了——后面这句在唇腔绕了一圈,终究没有吐出来,难得这男人如此有心,可千万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想着,她对他嫣然一笑。“既然用了红酒,就不要加酱油了,味道会冲突,如果觉得不够咸,就撒一些海盐吧!”
“海盐?”
“嗯,就是这瓶。”
他接过海盐瓶,却有些犹豫,看了她一眼。
“怎样?”她挑挑秀眉。
“我是想……要不你来加?我怕自己的舌头不够敏锐,不会调味道。”
他一手握着木杓,一手捏着海盐瓶,身前的围裙染了几块污渍,衬着脸上那难得显得局促不安的表情,教她看得不禁莞尔,忽然有股冲动很想伸手替他拂开那绺垂落额前的发。
她暗暗捏握了握发痒的手。“不可以。”
“为什么?”他讶然。
她故作不屑似地嘟嘟嘴。“这顿饭不是你输给我的赌注吗?当初说好了你要亲手做给我吃的,如果我动手帮你,不就破坏规则了?”
他目光一转,也看出她有意捉弄自己,俊唇似笑非笑地一勾。“我是怕自己做得难吃,到时受罪的还是你。”
“难吃的话你就一个人吃完啊!”她淡定地表示不怕他威胁。“反正这顿饭我不会帮你的,你死心吧!”
他重重一哼。
她也哼回去。
两人四目相瞪,半晌,忽然都觉得自己幼稚得好笑。
笑声在厨房内回荡,和着屋外叮叮咚咚的风铃音响,交织成一曲轻快愉悦的旋律。
“今天我不开店了,就等着吃你做的饭喽!”
撂下话后,钟心恬翩然转身,进浴室刷牙洗脸,一面哼着歌。
梳洗过后,她神清气爽地回到厨房,坐在工作台前,双手托腮,好整以暇地欣赏某个大男人的手忙脚乱。
男人好像很想证明自己的厉害,除了红酒炖牛肉,还切了一盘生菜沙拉,虽然拿着菜刀的姿势颇僵硬,一看即知很少下厨,但切起菜来倒是有模有样,该切丝的切丝,该切块的也会是一块一块,不会弄出什么奇形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