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你说这什么话?不觉得害羞吗?”她娇嗔的模样太可爱了,他忍不住逗她。
“嫁给你,我就不晓得害羞是什么了。”她煞有介事地叹气。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他瞪大眼。
“就是你的错啊!”她说着噗哧一笑,踮起脚尖,响亮地啄吻他脸颊。“谁教你让我这么爱你!”
这样的告白实在太甜了,甜得郑雍一颗心克制不住地酥软,俊颊隐隐泛红。他深呼吸,捉住爱妻微凉的小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然后展臂将她纤柔的娇躯整个拥入怀里。
“我爱你。”他低头在她耳畔哑声低语。
她听了,蓦地用力回抱他,螓首深深埋进他温暖厚实的胸怀。
“我也爱你,永远都爱你。”
银色耶诞夜,迎着漫天雪花飞舞,她和他,沉醉在爱与幸福里。
罗爱理仰起头,迷蒙地凝视着前方一株高大的圣诞树。
这株圣诞树,位在饭店的花园中庭,足足有两层楼高,张灯结彩,吊着各式各样的饰品,妆点得十分漂亮。
最让罗爱理流连不已的,是树下坐着的一双手工做成的绒布雪人女圭女圭,据说是某个VIP客人致赠的礼物,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几乎每个饭店住客经过时都会赞叹一番,孩子们更是恨不得能亲自抱着女圭女圭一起照相。
因为这对吸睛的雪女圭女圭,这里也成了这个圣诞季节饭店里最有人气的观光点,不时有住客驻足欣赏,拍照留念。
就连在饭店工作的职员,也会偷闲来参观。
罗爱理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的,独自站在树下,怔忡地出神,回忆如潮水席卷而来。
下雪的日子,记得想起我,我会堆个雪人女圭女圭送给你。
她想起那个诺言,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想起……那个男人。
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爱着的男人。
想着,罗爱理不禁涩涩地笑了。
原来爱情是如此不可捉模,容易枯萎,当时甜蜜的誓言如今想来竟是荒唐可笑。
忘了吧!
她甩了甩头,努力想甩开过去的束缚,早就不该有任何留恋了。
她深吸口气,坚定地转身离去,丝毫没注意到圣诞树另一边,有个男人孤单伫立,神情落寞地目送她的身影。
趁着圣诞节到元旦这段年底饭店最忙碌的时期来到之前,罗爱理休了一天假,决定回家探望母亲。
搭上饭店的交通车来到花莲市区,接着转搭火车,回到那熟悉的田野小镇时,已将近中午。
用餐时间快到了,店里应该开始忙碌,罗爱理加快脚步,顶着过分灿烂的阳光,走过转角,本以为会看到母亲忙里忙外的身影,没想到面店居然没开,铁门拉下。
怎么回事?从来都是全年无休的老妈怎么会把店门给关了?难道生病了?
想起母亲由于经年操劳,鬓边已早生华发的模样,罗爱理胸口倏地一紧,连忙拿出钥匙从侧门进去,迎面扑来一股木头的清香味,她愣了愣,接着听见阵阵铁锯拉扯的声音。
有人在做木工?
她茫然,顺着走廊来到屋后的仓库,原本就不甚宽敞的空间如今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料,阳光从窗边射入,映出一道男人背影。
男人穿着灰蓝色的牛仔衬衫,浅灰色工作裤,袖子卷高到手肘处,正湾着腰细细地打磨一张木头桌子。
罗爱理瞪着男人的身影,瞪着他在阳光掩映下显得格外健康有力的手臂肌肉,呼吸渐渐地凝结。
她冻在原地,仿佛亘古的雕像,沉默地看着时光更迭,耳畔传来单调而规律的手作声,伴随着他沉稳的呼吸声,一下下地敲进她心房,牵动心弦。
不知过了多久,他工作告一段落,拿毛巾擦了擦汗,一转身,这才发现她。
四目相凝,两人都定定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她能感觉到胸口心韵扑腾,就连呼吸也微微疼痛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沙哑的嗓音在空中回旋,他没出声,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神情略显挣扎,仿佛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她咬了咬唇,艰涩地自喉间继续吐出追问。
“这是我家,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依然默不作声。
她蓦地恼了,心海翻腾,不禁拉高了声调。“该不会又是来给钱的吧?我说了,不要你的钱……”
“不是的!”他急急打断她。
她怔住。
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忧郁,忧郁得令她心口揪拧。
许久,他才哑声扬嗓。“不是你想的那样,爱理,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岳母……”
“她不是你岳母!”这回换她打断他了。“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尖锐地声明,也不知是在警告他,还是在警告自己。
他眼神一黯,无语地注视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看她?为何要用那种欲言又止,好无辜又好受伤的眼神折磨她?事到如今,他以为她还会对他有一点点同情或容忍吗?
她撂下狠话。“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爱理……”
“出去!”
话语方落,另一道微蕴着几分沧桑的嗓音忽然扬起。
“爱理,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罗爱理愣住,回过眸,迎向一脸讶异的母亲。
她顿时有些困窘。“妈。”
罗妈妈双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搁着两杯凉水、一盘削片的苹果,责备地看了女儿一眼,转向郑雍时,却是神色慈蔼。
“阿雍,弄了一早上你累了吧!来,喝杯凉水,吃点水果,我刚去市场买了很多菜,中午就做你爱吃的鱼头汤跟糖醋里肌吧!”
“好,谢谢妈。”郑雍接过托盘,笑着道谢。
居然叫“妈”!
罗爱理咬了咬牙,眸光不悦地扫射郑雍。
郑雍假装没看到,迳自喝凉水,罗妈妈却注意到女儿懊恼的神情,慎重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再怎么说,我都把阿雍当女婿,他要来看我,我很欢迎,所以你也别把人家赶出去,等下大家一起吃饭。”
“妈!”罗爱理瞪眼,简直不敢相信老妈胳臂居然往外弯。
罗妈妈明白女儿在想什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跟我来。”
第7章(2)
母女俩离开仓库,罗爱理挽着母亲臂膀,又是气恼又是撒娇。
“妈,你怎么能答应让那人进来我们家?他早就不是你女婿了,我们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先别说话。”罗妈妈止住女儿的抱怨,带着她来到屋子前方的店面,打开灯。
扁线乍亮,映出一室整洁鲜明,簇然一新的装潢与摆设令罗爱理整个呆住了,愕然环顾周遭。
“油漆是新粉刷的,桌子椅子也都是新的,是阿雍跟工厂订了材料,自己亲手做的。还有你看看,这个煮面的摊子,也都是阿雍帮着我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弄得像新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罗爱理惊骇不已。
“他说你不想要他的钱,他只好自己出劳力来帮我重新整修这个店面。”罗妈妈柔声解释。“你好一阵子没回来了,其实他已经在我这里待了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
罗爱理不敢置信地望向母亲。
“对,他事业做那么大的一个男人,能耐下心来待在这乡下地方一个礼拜,帮你妈做木工,整修这个小店面,你说你妈能不感动吗?怎么好意思赶人家出去?”
“可是……”罗爱理张口结舌,心乱如麻。
那男人究竞想做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犯规?他到底想怎样!
“还有你跟我来这里看。”
罗妈妈又拉着女儿来到屋后一片空地,原本是杂草丛生的地方如今已修剪得焕然一新,铺上一条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径,两旁的草皮犹如绒毛地毯一般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草皮上立着一座手工打造的摇椅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