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朕——”
“别给哀家砌词推搪,这会儿你就给哀家一句立不立后即可。”太后这回决心逼到底了。
“朕……暂且不立。”面对态度强势的太后他仍是不为所动。
“你!”太后顿时气白了脸,在群臣面前拉不下脸来,这儿子居然连她的面子也不给?!可她再气,也不能拿皇帝怎么样,只得深吸一口气,改口道:“既然你看不上眼前的人,那就让后宫进些新人,即刻举办选秀,让各地送来秀女待选,若有满意的就立为皇后,若没有留下几个尚可的,也当为后宫添人,人多才好早日为你诞下皇嗣。”
众臣眉峰一跳,若是让秀女入宫,岂不是找人与自己女儿竞争?这又不大愿意了,特别是左右两位国相,这脸色是掩不住的沉凝。
而太后之所以会退而求其次,不要求马上立后,改以选秀女,是因为她不求儿子能从中挑到人做皇后,目的只要儿子多临幸那些嫔妃,尽快诞下皇子,让西朝后继有人。
比若扬见母后已退让,众人面前也不好再给母后难看,便道:“朕明白母后的意思,会慎重考虑的。”
“考……考虑,只是考虑?”这答案她是不满意的。
“母后,这是儿子的孝心,还盼母后别逼得太急才好。”他淡声说。
这话一出,太后唇一抿,勉强压抑下不满与怒意。她听出儿子的警告,若自己再逼下去,他可连这点推托的面子也不给了,为了保存自己的颜面,只得点头,“那好吧,哀家就给你时间考虑,希望……你不要让哀家失望了。”
说完,悻悻然领着一干宫女离去了。
群臣瞧太后同样铩羽而归,不免失望,但这时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低着脑袋赶紧告退,若不然让皇上抓了大尾,刚好留下来挨板子。
承乾殿内,一名女子正坐在其中,此女芳龄二十,修眉端鼻,颜若朝华,清丽月兑俗,只是此刻她目不斜视,战战兢兢的,看起来十足坐立难安。
比若扬无声凝视着阿紫,眉头正一寸寸地收拢着。“你可来了。”
他虽未说让她几时进宫,可拖到宫门即将关闭前才来,打什么主意他能不清楚吗?这是不想待太久,一沾座就想以宫门要关了为由离开。
“臣女……本来早上就要来的,可想起皇上要早朝,便又等晚些……到了中午,想皇上要午膳,不好打扰,便又等下午,到了下午,想您日理万机,必得小憩一会儿的,所以拖到这时……”她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昨日是元宁哥哥抬陆明雪为正妻的日子,她跑去闹场,吵着要做唐元宁的小妾,怎知他居然也隐身在唐府,自己说的那些浑话,全让他一字不漏地听见了,他这是气得让她进宫认错来着,她百般不愿意来见他,但又不能抗旨,这才拖拖拉拉地来了。
“可都有理由,且理由充分啊!”谷若扬坐在御案后,双手相碰,嘴角带着冷笑,眼中星火纷繁。
她干笑着,依旧不敢正视他,眼神始终在其他地方飘忽,所以根本没看见他眼瞳深处正在算计着她什么。
“你对朕何处不满意,不如说来听听。”他忽然道。
她不安的挪了挪臀。“臣女……不敢不满皇上什么……”
“你敢欺君?!”
“臣女哪里欺君?”她一惊,身子一跳,跪下了。
见她栗栗危惧的样子,他又冷笑,想她十四岁初见他时,对他亲昵异常,仗着他的宠爱,经常敢对他使小性子,可这会儿却是怕他怕得像见鬼了。
“起来吧,朕没让你跪。”他没好气的说。
阿紫眸光流转,不知该起不该起?起就得对“欺君”一事做出回应,不起腿又酸……但最后还是起了,因为腿太酸了。
“皇上,臣女不是欺君,是觉得……不该打扰您……”
“打扰?你不知朕就盼你打扰吗?”他将话说得又直又白又炽热,那情意赤果得让人不能闪躲。
她一窒,对上他的双目,惊觉他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挖出她深藏的秘密,不禁马上又低垂下头,畏首畏尾的道:“臣女……臣女惶恐……”她心思飞快地转,想着到底要怎么应付才能不得罪他,又能摆月兑他?
她急得汗都流下来了。
“皇上,庆王爷求见。”尤一东进殿来禀报。
“父王来了?”救星到!阿紫大喜,立刻站了起来。
“朕没召见皇叔,皇叔怎么来了?”他冷淡的问,这是不见的意思。
“父王来定是有要事要与皇上商量,您怎好不见?”她心急滴汗的说。
“朕早朝时才见过皇叔,他手边没什么要事的。”他凉声回她。
她抹汗,谁都知道父王虽管织造,但其实是个凉差,说有什么急事也着实说不通,可这会儿父王若不能进来,怎救她出去?她心急如焚。
“尤一东,先让皇叔回去,若真有事,明早——”
“皇上,臣是来请安的,臣请安来了!”殿外居然传来谷明华大声喧哗的声音。
比若扬脸色微变。“去瞧瞧皇叔怎么了?”他吩咐尤一东。
第一章病了都要进宫(2)
尤一东速去速回,回来后禀报道:“回皇上,王爷喝醉了!”
“父王喝醉了?那可糟了,皇上请容臣女出去瞧瞧,若真醉得厉害,失态在宫中闹了起来,岂不冲撞皇上了!”阿紫忙说。
比若扬沉了脸,“一起去瞧吧!”
他起身往外走去,阿紫当然也赶紧跟上。
一到外头,果然看见谷明华满面通红,让人搀扶着还站不稳,见到谷若扬马上要上前行礼,但一个踉跄,反而跌坐在地上。
“皇上,臣该死……连……连站都站不好……”说着,头垂下,似醉倒了。
阿紫连忙上去扶他,“父王,您怎么了?”
“我还要喝……嗝!”谷明华打了个酒嗝,脑袋垂到胸膛上。
阿紫闻到酒气冲天,忙对脸色难看的谷若扬告罪道:“皇上,父王喝醉了,不如臣女先带他回去歇息,明日再请父王进宫向您请罪。”
比若扬望着瘫在地上醉醺醺的人,薄薄的唇讥诮地勾起,好一对父女!这作戏功力逼真到都能去当戏子了!
“嗯,回去吧。”他皮笑肉不笑,仍是同意放人。
阿紫露出喜色,赶忙扶着谷明华出宫。
案女俩一走,尤一东立即上前道:“皇上,这分明是演的,您还……”
比若扬垂下眼睑,缓缓地笑,“罢了,这丫头朕有办法治,你去回覆母后,就说朕同意选秀了。”
尤一东极为讶然,“您同意了?!”
“没错,朕同意选秀了。”他本还犹豫着,这会儿让这丫头激出一股决心。
尤一东点点头,瞧主子的神色,暗自心惊,看来这位郡主不会好过了。
而另一头,父女俩刚走出皇宫,阿紫就连打了三个喷嚏,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她不以为意,扶着谷明华上了王府的马车后,感激涕零的说:“谢谢父王搭救!”
此刻的谷明华眼神清明,哪还有醉意?“小意思、小意思,父王来得可是时候?”他问。
“嗯嗯,您出现的时机正是关键,救了女儿一命。”她竖起大拇指称赞。
他轩轩甚得。“那就好!”
“不过,您为了阿紫得罪皇上,这可怎么办才好?”她一脸的歉疚,父王知晓自己怕那男人,得知她进宫,担忧她这才冒险装醉进宫瞎闹一场带她走,但那男人如此精明,定是了然于胸的,对父王难免动怒。
他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父王这是酒后失态,哪与你有关。”若被怪罪,他一肩挑,绝不牵连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