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平时,辜稹元才懒得搭理他们,但今天是他大喜之日,他终于迎娶了挚爱之人为妻,满心欢喜,因此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饮下宾客们敬贺的酒。
“今晚本王高兴,所有人都给本王放开肚皮尽情吃喝,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见素来阴晴不定的莱阳王此时这般豪气,底下的宾客也开心应诺。
半晌后,辜稹元回到喜房时已醺然半醉,他难得好脾气地任由喜婆摆弄,进行着一连串繁琐的仪式,最后与顾明惠喝下交杯酒,喜婆这才与一干仆妇丫鬟退下。
他兴高采烈的抱着顾明惠一口一句的喊着,“明冬、明冬,咱们终于大婚了,你成了本王的王妃,高不高兴?”
彼明惠羞涩的轻点螓首。
他醉眼朦胧的望住眼前那张清丽美艳的脸庞,忽然皴起眉,发现那张脸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张圆润的脸庞,不悦的推开了她。
“你是谁?明冬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他四处找着,从桌案底下一直找到床底下,“明冬、明冬,你在哪里……快出来,别同本王玩了,再不出来,本王要生气了。”
见他竟然醉得连她都认不得,顾明惠眉心微蹙,掐紧了手上捏着的一条红色丝绢。
四处找不着心爱之人,辜稹元神色狠戾的猛然掐住彼明惠的颈子,“你快把明冬交出来,否则本王杀了你!”
被他凶狠的勒住颈子,顾明惠脸色涨红、惊惶的扳着他的手,“王、王爷,我就是明冬啊,您快放手!”
他松开手,凑到她眼前,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暴怒道:“明冬才不是长这模样,你休想欺骗本王!”
惊见他又要抬手掐她时,顾明惠慌张的提醒他,“王爷忘了吗,明冬已经死了,但又复生变成了我。”
“是这样吗?”辜稹元眯起醉眼,歪着脑袋想了想,似是想起了这件事,整个人神色一柔,再次拥抱住她,“没错,本王想起来,你就是明冬,本王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明冬,明冬……”喃喃唤着深爱之人的名字,他整个人趴在她身上,醉死过去。
彼明惠抬手扶住他,神情晦涩的盯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
明冬、明冬,即使醉成这样,他心里记得的仍是以前那个明冬,无视于今晚妆扮得清艳绝伦的她……
想起先前在苏府见到的袁拾春,她眸光掠过一抹厉色。
“……上回我已同你提过,枭首阁的杀手出手三次都杀不了她,已退回了这桩买卖。”
趁着莱阳王妃回苏国公府省亲,陶真乔装成顾明惠的舅父,在她大哥的掩护下混了进来,此时两人就在一间屋子里密谈。
一年多前,父亲过世,她返乡奔丧,原打算过了丧期之后再回王府,不想却收到明冬姊姊病殁的消息,随着这消息传来的,还有莱阳王因为她的死,盛怒之下,斩杀了伺候她的十几名下人。
她担心自己回去也会遭到波及,遂没再回王府。
就在两个多月前,小弟跌断腿,娘为了给小弟看大夫,打起明冬姊姊生前那些首饰的主意,让她回王府去拿几件首饰回来变卖。
她心忖明冬姊姊都死去一年多,王爷这怒气应当也消得差不多,进了京后,心中又有几分担忧,遂想先去找世叔陶真卜算一下此行的吉凶。
不想来到陶真住处附近,意外瞧见莱阳王从陶真住处离开,好奇之下,她进去问了陶真这事。
陶真当时正得意着自个儿运用先前看过的那本《镜光宝鉴》上记载的术法,为莱阳王卜算出他欲寻找之人的下落,一时口快,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
“莱阳王来找我,是让我为他已故的爱妾,卜算她如今的下落。”
“明冬姊姊不是已死了吗?”她闻言讶道。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的爱妾虽然外表是你的明冬姊姊,却又不全然是。听王爷说,这明冬夫人乃异世之人,意外来到咱们这里,如今她肉身虽死,但魂魄则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去了,王爷想找她,故而来问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她。”他桴着下颔的胡子,得意洋洋说着这事。
闻言,她惊异得不敢置信。“竟有这种离奇的事!那陶叔可算到,王爷要如何才能找到明冬姊姊?”
“根据我推算的结果,莱阳王的爱妾应就在他身边不远。”
她被他的话弄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陶叔你不是说,明冬姊姊她是异世之人,已回到异世去了?”
陶真忖道:“怕是她没能回去,又如先前一样,魂魄附身到了某个人身上。”
她想起适才瞥见莱阳王离开时步履匆促,似是赶着要去办什么事,臆测道:“所以王爷刚才行色匆匆,是为了要赶回去找明冬姊姊?”
“应是这样吧,说来这莱阳王也真是够痴情的了。”陶真叹息道,说完这事,他看向她问:“对了,你不是回乡去了,怎么又进京来?”
第7章(2)
“我娘让我来拿明冬姊姊生前留下的那些首饰,我想请陶叔给我卜算一下,我这趟去王府拿回姊姊的首饰,能否顺利。”她将来意告诉他。
陶真给她起了个卦,将结果告诉她,“你尽避放心去吧,王爷这会儿忙着要找明冬夫人,没空搭理你,不过你可别太贪心,卦象上显示,你若太贪心,将招来横祸。”
得了这话,她放心前往王府,刚巧遇见莱阳王召集府里的下人,想从里头找出明冬姊姊的下落。
她见状,顿时萌生一念,佯装一年前摔倒后失忆。
丙然,她成功让莱阳王怀疑她就是明冬姊姊,但莱阳王也不是笨的,安排了几次试探。她陪伴在姊姊身旁一年多,早把她的习惯和喜好记得一清二楚,面对那些试探都能顺利通过,让他因此认定她就是明冬姊姊。
在她处心积虑下,好不容易终于能取代姊姊,嫁给王爷为妃,她绝不容许有人来破坏她的好事。
“难道除了枭首阁,就找不到其他的杀手了吗?只要出得起银子,不愁找不到去杀她的人吧!”顾明惠神色冷凝道。
“我尝过她做的糕点,那味道跟明冬姊姊生前做的一模一样,而且你不也派人调查过,袁拾春曾在一年多前服毒自尽,虽保住了命,却成了活死人一个,结果就在两、三个多月前,竟突然苏醒过来,不仅性子变了,就连原本不擅长做糕点的她,居然开始会做糕点,这还不足以表明,她就是明冬姊姊吗?”
袁拾春的存在就仿佛一柄悬于她头上的利剑,不除掉她,她始终难以安稳的当她的莱阳王妃。
当初头一次在春余酒楼尝到那枣泥核桃糕,发现味道竟同明冬姊姊所做的一样时,她便暗自留了心,私下里让陶真派人去调查这枣泥核桃糕是出自何人之手。
这才查出袁拾春的身分来。
她当时为免横生枝节,便让陶真买通杀手除掉她,不想竟让她命大逃过了一劫。
成亲前,她在苏府亲眼见到袁拾春,再尝到她做的糕点,她几乎可以确认这袁拾春定然就是明冬姊姊。
从她的神态和言语里,她看出袁拾春似乎不记得过往的事,虽暂时放下心来,可在经过洞房花烛夜,听见王爷口口声声叫着的人都是明冬姊姊,她再也容不下她,决心要除掉这根梗在她心头的刺。
彼明惠看向陶真沉声道:“这件事陶叔应当也能推算出来吧?”
陶真被她一问窒了窒,他还真推算出来,这袁拾春就是明冬夫人,但他同时也算出,倘若再派人对袁拾春下手,恐怕会大难临头,因此他想收手,不再帮顾明惠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