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要写借据,我不收你利息,但你要按月还我本金,头半年可以先不还,第七个月起要开始还钱,超过四个月没还,我便要把铺子收回抵债。”不能让她越赔越多。
她惊喊道:“娘,没有银子怎么开铺子?”
徐氏气定神闲地抚抚无皱痕的裙摆。“那就是你要解决的事,做生意没那么简单,你要想着如何开起来,而不是能赚到多少银子,一步步踏实走,不要好高骛远……”
第二章谁才是攒钱高手(1)
娘偏心,明明说姊姊银钱上有困难,她可以贴补一二,换成她却什么也没有,银子不白给还要写借据?
这是什么世道呀?亲母女也要算得这么清楚,不过手指头缝间漏下些碎渣而已,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娘的银子最后还不是要给她和姊姊当压箱银,早给晚给不都一样,还怕她亏了不成?
她赵若瑜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满脑子是赚钱的手段,随便把现代的经营法搬来照本宣科,还能不赚上几座金山银山吗?
娘真是太短视了,不晓得投资她这个来自未来的金手指,等她赚大钱了,她用金砖银块把娘的金库砸烂。
沉浸在发财梦中的赵若瑜,压根没想过要怎么弄银子来,装点她梦想中的大酒楼门面,一心只埋怨娘亲的厚此薄彼,宁可资助肯定赔钱的姊姊也不愿拿钱帮她——用借的不叫帮,还说什么钱还不出来要把铺子收回去,这也太小看她了,她是穿越女,做生意怎么可能会赔钱?
她从没想过东街的一间铺子就足以抵母亲给姊姊的铺子和庄子,自己还一次得了两间,到底谁吃亏了、谁占便宜一目了然,她只顾着不满母亲只给铺子不给银子,全无想过铺子要如何管理,掌勺的大厨和掌柜要上哪里找。
赵若瑜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前一世活了二十三年的她是典型的哈日族,她脑子里所知的菜谱以日式居多,芥末、咖哩、味噌、番茄酱等调味料在大楚这里根本没有,百姓们也不习惯吃生食,她的东洋料理等同无用。
而中式菜系,说实在的她吃过不多,吃习惯外食的她一毕业就进入日商公司工作,跟着日本人老板四处应酬,她知道的料亭比中餐厅多,尝过的寿司多不可数,再高级的套餐也习以为常,反正老板买单。
可是真要她说出几道中菜的做法,身为厨房白痴的她只会摇头,穿越小说里的金手指并非人人适用,先决条件要先拥有某样得天独厚的技艺,否则别说让人惊艳,恐怕只会沦为一场笑话。
“二小姐,老夫人在看你了。”
比赵若瑜个头略高一点的丫头,朝自家主子身后的衣衫轻轻一扯,把走神的主子给唤回神。
赵若瑜甜甜朝祖母一笑,见祖母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后,她忍不住苞自个儿的丫鬟抱怨起来。“初春,你说我娘为什么不给我银子?我有哪一点不如姊姊,就因为她傻不愣登的吗?”她越说越气愤,不甘心才智过人的自己,居然输给一个一整天不说话的傻子。
“夫人也没给大小姐银子,一碗水端平。”二小姐太容易钻牛角尖了,一不如意便会胡思乱想。
初春和初夏是赵若瑜身边的一等丫头,她院子里另有二等丫头四名,粗使丫头和婆子若干。
原本两姊妹身旁也各有一个管事嬷嬷,可是其中一个白天吃酒连累了另一个,所以两人各罚二十大板,目前都卧床养伤,两姊妹只好带着丫头进进出出,自个儿管自个儿。
“那是姊姊不要,要不然……”赵若瑜轻哼了一声,心里很不平,觉得娘亲的心偏向一边。
“二小姐,你也不想想大小姐那个傻的,真给她银子她也守不住铺子,大小姐有自知之明,索性不要,省得赔得太多无法交代。”初春把声音压得很低,怕被人听见。
听了丫鬟的话,赵若瑜想想也对,姊姊跟她相像的是面容,而非脑子,她一个拥有五千年知识的高材生会比不上古代土着?“居然要开米铺,太好笑了,她怕吃不饱吗?”
她此时嘲笑米铺不起眼,是赚不了钱的行业,殊不知在若干年后,赵若瑾的米行将开遍大楚每一个角落,它成了大楚最大的米仓。
“二小姐,你先别说大小姐傻,夫人给了你两间铺子,咱们手头上的银两根本连装修费也付不起。”管银匣子的初夏比较务实,她知道自家小姐手上存银不多,小声地提醒她要赚钱前得先找到银子当资本,否则一切都沦为空谈。
“我连五百两也没有?”赵若瑜后知后觉地想到手头上的银钱花得差不多了,一个月二十两的月银实在不够她花用。
她和双生姊姊的性情截然不同,她非常爱花钱,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买下,即使她今年才七岁,可是她两世的年纪加起来也有三十岁了,看到好看的首饰珠钗,很难不心动。
在银子上没节制的她就宛如现代的购物狂,不管用不用得上,先买了再说,若是钱不够用就向爹娘撒撒娇,或是跟祖母要,在这短短的几年间她真的被宠坏了,养成予取予求的个性,才女的名头蒙蔽了她双眼,她真以为靠着剽窃别人的诗句能混一辈子,低估了古代原住民的智慧。
“二小姐,你只剩下五十七两又三十五个铜板。”在平常人家可以吃三年,但对二小姐而言只够买半根簪子。
“什么,这么少?”她大惊,不敢相信自己是穷光蛋。
“二小姐,要不跟大小姐借?”如果二小姐像大小姐一样只喜欢看书,就能省下不少银子。
赵若瑜不屑地一哼,“她有银子?”她是完全看不起自家的傻姊姊,她那么聪明都留不住银子,一个只会发呆的傻子,哪有可能比她有钱。
以己度人,她认为赵若瑾的银子早被底下的丫头、婆子给挖光了,主子脑子有病,做下人的还不趁机混水模鱼,说不定赵若瑾连自己的月银有多少都不晓得,还没到她手里就被分光了。
同胞妹妹都看不起血浓于水的亲姊姊,可见赵若瑾把自己隐藏得有多深,但她只是闲得发慌不想理人罢了,有时托着腮帮子望天发呆,不说话也能被当成傻子?真是无言以对。
“奴婢听软玉说过,大小姐的银子很少花出去,她都存下来了,少说有好几千两。”保守的估算。
赵若瑜一听,一双杏眼忽地瞠大。“怎么可能?!”
怕主子责骂的初春避重就轻道:“大小姐很少出门,她不是在练字便是看书,闲暇时做做女红、刺绣,哪有机会花到钱,管银钱的温香又是个忠心的,听说大小姐的银子只进不出,一年一年的积累,只多不少。”
“大姊居然比我还有钱……”一想到自己揽钱的本事不如人,自以为事事高人一等的赵若瑜伤了自尊,她脸色有些臭。
在老侯爷、老太君所居住的承恩堂里,两房的媳妇和孙辈都来了,大房坐在右手边,分别是徐氏,长子赵永湛、次子赵永真,孙女儿坐下首,嫡长为前,次女在后。
二房则在左手边,二媳妇周氏坐首位,其次是长子赵永慕、次子赵永项,小女儿赵若莹坐在最后头。
此时的承恩堂只有老太君笑呵呵的和孙辈相对望,很喜欢孩子的老太君每个月总要见上几回,一个个当心肝来疼,可是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没法养一个在身边。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孙子、孙女的宠爱,只要见到面就很开心了,手边有好的东西从不藏私,看谁适合就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