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体温还降不下来?是耳温枪坏掉还是产生抗药性了?都已经够笨了,要是烧成了白痴怎么办?真是超级大麻烦。”
尽避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模模糊糊,但申净熙仍是将他眉宇间担忧不已的深刻褶痕映入眼底,耳边听着他叨叨絮絮、喋喋不休的醇厚嗓音,只有一种深深的暖意和幸福的感觉。
唉,如果主人也能喜欢“净熙小姐”就好了……
“主人,来,刚出炉的饼干,啊——”
“嗯、嗯……嗯,这个好吃,味道很不错。”
“真的吗?我洒了很多坚果,你要多吃点喔。”
“哦?坚果也能帮助缓解头痛吗?”
“嗯啊,主人有没有头好壮壮的感觉啊?”
“有,谢谢管家……”
两个对话幼稚到极点的大人在厨房里卿卿我我,仍嫌调情的言行不够恶心,还不时地加上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
终于,某个被当成透明人的帅律师发出了不平的抗议——
柴鸣风假咳了两声。“咳、咳!两位,不好意思喔。”小木屋的格局开阔,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视线的梁柱,但他并不想长针眼。
申净熙尴尬地推推裴子骥。“主人,你去客厅陪柴大哥啦!饼干又没多重,我自己端过去就行了。”
裴子骥伸长脖子,望了望客厅的人影。“你的病才刚好一点,我来端。”
“只是感冒而已,不用那么大惊小……”
“我说的是你肩膀的伤。”
她怔了一下,怯怯地看向他。“嘿嘿,主人知道啦……”
普遍来说,扭挫伤到了受伤第二天才是最痛的时候;那天被柳孝媛用高跟鞋踢伤的肩膀,到了隔天加上重感冒引发的肌肉酸痛,居然让她连手都抬不起来。
“既然想躲在房间偷偷擦药,就要有本事不会痛叫出来。整条街都听到你唉唉叫了,主人又不是聋子。”还以为她违反禁令又企图污辱他的爱刀了,差点没被吓破胆。
“呃,对不起。”
“说你笨还不承认!”斜睨了她一眼。“你不会想跟我说,那是你不小心跌倒、摔到“某人”的高跟鞋底下,然后“某人”是不小心踢到你的吧?”
话都被他说完了,申净熙只能搔搔头苦笑,赶快转移话题。“主人,柴大哥是客人,把客人冷落在客厅,很不礼貌耶!你快去招呼人家,嗯?”
“招呼个屁!像他那种星期天还跑到人家家里来“打扰”的不速之客,根本不需要以礼相待。”裴子骥不齿地冷哼了一声。
“你快过去啦!不管怎样,来者是客。”
又哼了哼。“尽量挑丑一点的饼干给他,剩下的通通都是我的。”
这、这……不过是从厨房到客厅,顶多十几步的距离,需要这样十八相送吗?柴鸣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低头看看有没有鸡皮疙瘩掉在地上。
要不是那天亲眼证实了“神秘管家”的身份,他还真不敢相信净熙小姐就是老爷子请来的驯兽高手,更不敢相信天才少女会跟月兑缰马在一起。
嘿嘿……看他们像小夫妻般地如胶似漆,好兄弟被套牢的日子应该不远喽!
裴太少爷又和小避家在厨房讲了一会儿悄悄话才终于现身客厅,才刚坐下,就听到帅律师的抱怨。
“喂喂!兄弟,好歹这房子也是我帮你找的,做人不可以利用完就过河拆桥的啦。”有异性没人性,他早该知道这是段薄弱的友情了,呜呜。
“上班的时候看到柴大律师也就算了,难得有连假还不能让我耳根子清静一下,你是恶鬼吗?”阴魂不散!
他原本打算要利用连假带丫头出去透透气的,但她的重感冒却拖到昨天才好转,没想到今天又有意外访客,完全没办法好好放松心情。
“别用那种杀人的眼光看我嘛!谁知道你跟净熙小姐会……”柴鸣风暧昧地挤挤眼。“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檐下——兄弟,幸福呵?要好好保重身体哪。”
又是一个将“丫头”误认为是“净熙小姐”的人。裴子骥鄙夷地冷哼一声,将他那双眯成一条缝的贼眼瞪回去。
“做律师的人要讲求真凭实据,不要像八卦周刊一样,看到黑影就开枪。”
“真凭实据?你这句话是在邀请我到你房间去,搜看看有没有用过的卫生纸团吗?真是大方呢,走吧!”
“卫……卫你个死人骨头啦!你要不要干脆去兼差当狗仔啊?”
“唉呀,好主意!等等,我找一下有没有带针孔摄影机,顺便装一下……”
看他煞有其事地翻看公事包,裴子骥忍住将某人剁碎当肥料的冲动,镇定地喝了口咖啡。
“柴鸣风,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们只是劳雇关系良好的主人和管家,清清白白的,不准你在老爷子面前乱嚼舌根。”要是被误会他和“净熙小姐”有什么私情的话,那就冤大了。
“不管小红帽是不是早就被大野狼吃干抹净,但你再撇清关系就不厚道了喔!哼哼,那天不晓得是谁像疯子一样鬼吼鬼叫的,只差没报警请情报局帮你找人了,会清清白白的才有鬼。”
“我、我……管家失踪了,当然要快点找到!我只是怕又被老爷子罚抄祖训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写书法。”
“还嘴硬?听说最后还是某不肖孙自己先打电话给老爷子找骂挨,还呼天抢地的求老爷子指路呢。”
裴子骥不耐地瞪了他一眼。“你今天就是特地来捕风捉影的吗?”
唷,被识破了就恼羞成怒?真是没风度!
“当然不是。其实我刚刚都是在探你口风,现在知道你不喜欢人家,那小弟就可以放心追求你的丫头啦!”柴鸣风漫不经心似地使出激将法,就不信这颗顽石不点头。
裴子骥冷冷地一眯眼。“你说什么?”
“嗯、呃……”牙根一咬。“你也知道我的宏愿是采集三百六十行的小花嘛!这么可爱的“管家”这没碰过呢。”柴鸣风双腿打颤地说。
丙然,话才刚说完就先被抡了一记南山铁拳,紧接着再来一腿佛山无影脚,最后是杀人于无形的河东狮吼功。
“柴鸣风!我郑重警告你,别把你的歪脑筋动到丫头身上!你爱泡谁、爱玩哪个女人随便你,就只有她不行!”
“咳咳!兄、兄弟。”
“我跟你不是兄弟!”裴子骥杀红了眼,毫不留情地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严正警告:“丫头是我的女人!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寒毛,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听到没有?”
他现在就已经很想死了!
柴鸣风赶紧在窒息前招供,求饶地说:“请、请手下留情……我……咳、咳!罢刚那一句才是试探……”
裴子骥愣了一下,连忙松开手,愕然倒坐在沙发上。
柴鸣风惊魂刚定地拍拍胸膛、顺顺气,喝了口水,偷觑了眼裴子骥怔忡失神的表情,确定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才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居然会跟死对头坠入爱河,我猜你自己也很意外吧?”裴子骥的脾气是不好,但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真的发火。
裴子骥低头看了看自己失控的双手,再抬头瞄了厨房里的小人儿一眼。
是很意外……意外自己的占有欲竟然强烈到差点掐死自己的好兄弟。
“不要再说这些了。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就快点说,说完就快滚,不要在这边扰人清静!”裴子骥烦躁地吼道。
哎呀!又在打迷糊仗了。
“沙发还没坐热就赶人,真是无情。假日还要工作,而且没有加班费,我才是被你们裴家非法奴役的受害者呢……”柴鸣风唉声叹气地委屈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