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自以为是。”他那张本就显得严峻的脸,在此时看来更多了几分骇人的凌厉。
“对、对不起……”她低哑的嗓音,饱含深深的受伤与脆弱,眼中也早已聚集水气,泪珠随时会落下。
她在他心中已完全失去分量,她怎么会以为他还会为了她担忧什么,没错,她自以为是了。
毕书旭盯着她眼中悬着的泪珠子,神情更加冷冽,让一旁的袁向与晓翠也不敢多说一句什么,这一室的气氛更显得压迫人,直至半晌后,他才再度开口,但只对着袁向说话,“此事跟太叔衭无关。”
“无关?可除了太叔衭的咒黑术用得着指甲之外,谁还会要取孙姑娘的指甲?”袁向不解的问。
毕书旭眼神沉静。“闯进屋里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人与我交过手,这人怕我见到他的容貌,可见是我认识的人,若是太叔衭的人,他如何会怕我认出?再说,我不信竹园能闯进太叔衭的爪牙,若是如此,竹园可废了。”
“若照少主判断,这事不是太叔衭那狗贼所为,又是谁干的?有何用意?”晓翠皱眉不解。
他意有所指的瞧向袁向,袁向原本也在深思,这会突然瞪大眼,像是想通了什么,咬牙道:“少主,若真是您所想的那样,那可真是胆大包天!”
“打探竹园的事我能姑且不追究,可想杀我的人……”毕书旭神色极为阴鸷。
晓翠已知他指的是谁,脸色亦是发沉,想不到李叔和大公子在少主门外跪求了一天,见不到少主后,竟真敢在竹园动手,而且还想着杀人后嫁祸给太叔衭,让人不要联想到是他们所为。
“我做了什么,李叔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听到晓翠与袁向的心音,孙子凭惊愕的问。
“这……”袁向叹气,他在少主面前不敢多说。
晓翠则还在气恼她不肯相劝少主振作的事,自是也不想多作解释,还控制自己别多想,免得被她听去心音。
“少主,这事由您发落,我和晓翠这就先出去了。”袁向朝晓翠使了个眼色,事情涉及到李叔与大公子,那就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况且孙姑娘的问题,也只有少主能回答,他们还是出去别打扰两人的好。
袁向和晓翠出去后,四周马上变得沉寂,这让孙子凭的心更乱了。
“阿旭……”她咬了咬唇,小小声的唤道。
毕书旭没有应声,一脸的冷凝,只有一抹冷光在眸底深处涌动。
“李叔以为是我让你颓废了,所以要杀我,我若离开,也许李叔他们就不会再误解了……”
蓦然,她的下巴被扣住,迎上的是他森寒的眼神。“你怕死,所以急着要走?”
泪水无声的蓄满眼眶,她轻轻的摇头。“我只是不想影响你的复朝大业,让李叔他们对你失望。”
“你真以为自己是谁?真足以左右我的心?”他一双眼睛沉似暗夜,深不可测。
他这份冰冷令她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我没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严声问着。
“我……”孙子凭的心有种坠落的感觉。
“你就这么想走,想逃离我,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留?很好、很好,我算看清你了!”他感觉深深的寒意由心底透出。
她拧心纠结。“对不……”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厌恶这三个字。好,你要走就走,明日我就让人送你和孙老爷走!”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股蚀骨钻肉的痛在她心底蔓延开来,她觉得自己的心正一寸寸的崩塌,她蓦然害怕起来,她不要他恨她、不要他走!
“阿旭,阿旭!”
但她的呼唤已留不住大步离去的人。
当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后,她的心碎了一地,自己真做错了吗?
她不是怕自己与他在一起会加速死亡,她只是不想再自私,想对他公平点,让他去选择更适合他、能与他真正在一起共享一辈子的人,如此,错了吗?
孙子凭绝望地瘫坐在床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她紧紧捣住嘴,哭泣声仍是从指缝中透出来,她只是觉得冷,疯狂的觉得冷。
蓦地,关上的房门再度被开启,孙子凭闻声朝门前望去,这一望,不禁怔忡片刻,那离去的人又回来了,看她的眸瞳正闪着令人心悸的光泽,她屏住气息的与他对望着,下一刻,他忽然冲向她,并且扼住她的手腕。
“你逼疯我了,你真有逼疯我的本事!”他强而有力的身躯将她牢牢压在床上,来势汹汹的吻住她,那种愤怒与狂躁简直要将她撕裂。
她被他狠狠的摁着,唇舌激烈纠缠,她逃不掉、挣不月兑,他彷佛要与她至死方休。
她被他吻得剧烈晕眩,只能紧闭双眼,任由他霸道的探入她口中,这个吻混合着恐惧、愤怒,还有一股意乱情迷,他甚至伸手解去她的腰带,大掌深入她的衣襟内,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第十四章不爱江山只爱美人(2)
“阿旭!”
这声惊喊,让他倏然僵住身子,终于停下动作,瞧见身下的她衣衫不整、青丝凌乱,表情还有些陌生的惊慌,这让他紊乱无章的思绪逐渐归正,突然理解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这是头一次,他这么强烈的想要留住一个女人,而这方法竟是卑鄙的想要占有她!
“抱歉!”他唾弃自己的行为,欲马上起身离开。
他一动,腰身却立刻被她抱住。“别走。”
毕书旭一怔,“你……”
“如果……如果你还要我,我愿意的……只是,希望你温柔待我。”孙子凭抱着他低声说。
他浑身震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极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还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
“你打算做什么?!”毕书旭屏着气息问。
“我打算……”换她将他的身子压下,学着他俯去吻他的喉结、他的脸颊、他的眼睫,然后封住他的唇。
他惊愕极了,当她将舌尖探入他口中时,他将她推开。“你不是要走?”
“不走了,除非你赶我走。”孙子凭幽幽的望着他。
“你爷爷他……”
“我会说服他的,就算跟着你会有危险,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说,与其长命百岁,但生命中没有你,日子过得寂寥苦涩,还不如过得短暂却绚烂便足已。”
他眼中霎时绽出灿烂的光彩。“你想清楚了?”
“这话该问你,你想清楚了吗?我是遭天谴的高家人,也许有今日没有明日,成亲之后,你可能很快会做鳏夫,这样你还想要我吗?”她的颊染上两朵红云的问。
他的唇勾出一道向上的弧度,方才本来是愤怒的离去的,可自己怎么真的会舍得放下她,这才又不甘的回来,对她做出疯狂的事。
而这几日他之所以未出现在她面前,也是恨自己受制于她,故意惩罚她不见她,可哪知惩罚的是自己,他不来见她,她也没来找过他,最后,沉不住气的竟是自己,他先出现在她面前,这也让他恼怒不已,素来对感情超然清冷的自己,如今不得不承认,当真彻底败给这个女人了。
而这会,她问自己还要她吗?这还用问?
他已被勾起,一切的言语已是多余,他俯,气息瞬间霸占她所有的感官,某种她不曾体验过的陌生而热烈的刺激,淹没了她……
李贤与官庆龄坐在竹园的厅里,眼前的是终于露面的毕书旭,而他身旁居然还坐着孙子凭。
毕书旭一身松绿色的锦服,闲适地喝着茶,神情沉稳,似无波的井水,孙子凭也未说话,就静静地坐着,脸蛋始终有着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