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最后一句话,她又惊又怒。“休了我?!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当年我舍了瑛熙哥跟了你时,你亲口答应过我要照顾我一辈子,绝不让我受一点委屈,可是这几年来你是怎么对我的,天天让我受那伍春莺的气……”说到这儿,她垂泪啜泣。
见她泪涟涟的模样,他不禁心生怜惜,哄道:“你放心,我不会真把你送回舅舅家,但这休书却不得不写,否则春莺绝饶不了你,我打算暂时先送你离开王府避避风头,等这场风波平息了再说。”
“我不走,我要去见姑姑!”杜梅虹拿出手绢抹着泪,心中恨死了墨瑛熙,若非他突然插手,事情也不会被揭露出来。
“你去见母妃也没用,就是母妃逼着我写下休书的,她得知你做出这种事后,不愿让你再留下。”
她仍试图狡辩,“你相信我,我是遭人冤枉陷害……”
墨琏熙委实受不了,都到了这个地步,她竟还不承认。“是不是遭人冤枉,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所幸春莺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否则连我都无法原谅你。王府眼下是容不下你了,你要不就回你爹那里,要不就听我的,让我另外安排去处。”他直截了当给她两个选择。
最后杜梅虹不甘愿的选了后者,她不能这么丢脸的回娘家。
然而就在杜梅虹被墨琏熙暗中藏在京城一处私宅的第三日一早,却被下人发现她悬梁自缢身亡。
此事也让杜氏得知儿子背着她所做的好事,召来儿子斥责他一顿。
墨琏熙却始终想不透,好端端的杜梅虹为何会突然自缢,他昨日才去看过她,她虽仍感到忿忿不平,但似乎已暂时接受了眼下的处境,两人还缠绵欢爱了一场。
而此时,伍春莺房里有个明康侯派来的下人,正在向伍春莺禀告,“您托付的那件事,侯爷已差人给您办妥了,往后她不能再气着您,更没办法再害您。”
伍春莺点点头,让身边的嬷嬷给了赏,打发他回侯府去。
原本若是杜梅虹乖乖回杜家去,她倒是可以给杜梅虹留一条活路,可她偏偏还纠缠着墨琏熙不放,这就不能怨她心狠了,她绝不容许墨琏熙表面上休了她,却暗地里与她纠缠不清,更何况当初是她先对她下手,她让爹帮忙除掉她,也只是回敬她罢了。
伍春莺抬手抚模着高高隆起的肚月复,面容上那抹冷酷顿时消散,被满满的慈爱所取代,她柔声的对月复中的孩子说:“宝宝,再过一个多月你便要出世了,届时你可别太折腾娘,快点出来啊。”
当杜梅虹的死讯传到岑佩南与墨瑛熙耳里时,墨瑛熙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岑佩南立刻额手称庆,“死得好!当时她竟然还有脸跑来威胁你,要你去说服王妃收回成命,否则就要对外宣扬你身中恶咒之事。”
他还记得那时墨瑛熙只回了她几句,就把她吓得狼狈离去,不敢再提——
“我当初是为救皇上而身中此咒,你若不怕皇上降罪,只管说去。”
得知杜梅虹悬梁自尽,朱涓总觉得这不像她会做的事,不过既然人已死,也没什么好再追究的,而且她最终会有这样的下场,不得不说,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她想着想着,打了个呵欠,眼皮渐渐撑不住,趴在桌案上便沉沉睡着了。
玉梨刚去替她沏了壶茶,进房瞧见她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只好和晓梅一块儿将她扶上床榻。
见两人这般扶着她,主子都没醒,晓梅讶异的道:“涓姨娘这是被瞌睡虫给附身了吗,怎么越来越贪睡?这会儿才申时,涓姨娘连晚膳都还没吃,便又睡过去了。”
玉梨有些担心。“怕是得了什么病,等世子回来,得让世子再给涓姨娘找个太医来瞧瞧。”
墨瑛熙很快的再找来太医替朱涓诊脉,但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说她是精气虚乏所致,再开了补养精气的药方给她。
但朱涓喝了半个多月的药,仍不见起色,且越来越严重,一天里她有大半的时间是在昏睡中度过。
墨瑛熙接连替她再找来几个太医,然而他们却都瞧不出问题,只知她精气亏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最后一个太医来为她诊治后,直言道:“依下官所见,夫人的情况就彷佛她的生气被什么给吸走了似的,亏虚得太严重才会这般,这种情况下官也未曾见过。人之精气乃生命之本,倘若再继续这般损耗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墨瑛熙的脑海中隐隐约约有个念头一掠而过,可此刻他忧心如焚,静不下心深思。
待太医离开后,他坐在床榻边看着昏睡中的朱涓,冷黑的眸子里流露一抹忧色,现下她一天醒着的时间只有三、四个时辰,她甚至已经有好一阵子在他变成狮身前就睡着,无法陪伴变成狮子的他,连她养的那几只小猫儿,也因为她的冷落,时常躐进屋里头来找她。
墨瑛熙瞧见那三只猫儿又躐了进来,喵呜喵呜的朝躺在床榻熟睡中的她叫着,似是在叫她起来陪它们玩。
二花见她仍没醒,突然跳到柜子上,抬起爪子将搁在上头的一只花瓶给推落。
匡的一声,花瓶的碎裂声响终于惊醒了朱涓,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瞥见坐在床边的墨瑛熙,连忙坐起身。“我又睡着了吗?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他拿了件外袍给她披上,现下已是秋末冬初,天气渐寒。
“啊,我竟睡了那么久。”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觉得困倦,眼皮半睁半阖的偎靠着他。“对不起,我也不知为何,老觉得困……”
墨瑛熙扶着她躺回榻上,替她拉好被子。“既然困了就睡吧。”他不忍见她这般勉强睁着眼。
“可是我想陪着你。”他在,朱涓舍不得把双眼闭起来,眼皮一阖上,便再努力撑开。
她这模样,看得他心头微微一疼。“你放心睡吧,我会在这儿陪着你。”他握着她的手,眉峰紧攒着,他知道她眼下这情况不对,可偏生就连太医都查不出问题来,他不得不想,难不成她也中了什么诅咒,才会这般贪睡?也决定明天要请钟天师过来给她瞧瞧。
“喵呜、喵呜……”三只猫儿见她转眼又睡着,喵喵叫着想再叫醒她,它们几次想靠近她,但碍于墨瑛熙坐在床榻边,令它们不敢靠得太近。
倏然间,三只猫儿看见原本拥着她的墨瑛熙,变身成一头猛狮。
即使早已亲眼目睹过他变身成狮子,猫儿们仍惊吓得逃窜出去。
墨瑛熙抬起爪子替她将被褥掖好,跳下床榻,掩上了房门,啾见柜子底下掉落一本书,他心忖可能是适才二花跳到柜子上,打翻花瓶时跟着落下的。
他走过去,发现这本书是他先前在那家奇异消失的书铺里所购得的那本,这几个月来他几乎已遗忘了它,此时他惊讶的发现,书册打开的那一页,原本模糊无法辨认的字迹,如今竟能看得清楚——
陶大郎恢复人身时间渐长,甚喜,然其妻却日渐虚弱,陶大郎觉察此事,得一友指点,寻访一高人。
斑人曰:“汝所中之咒,若要解开,须吸食人之生气,且其人须是与汝心意相通者。”
陶大郎震惊不已。“莫非要解此咒,须得以情投意合之人的性命才能解除?”
“然也。”
“吾妻待吾至真至诚,告岂能以其命换吾解咒,若此,吾情愿终生不解此咒。”
“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