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些违逆他心意的事情,凤梓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以前的她太过顺从他,直到等到千年之后才敢这样做。
闻言,她一怔,扬起失望垂落的双眸,看着他噙着浅笑的俊容,心跳如擂鼓,一下强过一下。
也许在更早之前,心智未开的痴儿凤梓已经对晏莳青萌生情憬,只是天真单纯的她并不懂男女之情。
所以这份悬念一直牵挂于心,直到轮回一千年之后,才由这一世的她来弥补千年之前的那份遗憾。
两相凝视,仿佛有什么在彼此之间蔓生滋长,这一刻出奇的静,她的双眼无法从他那张俊颜上移开。
他肤白似雪,貌若谪仙,额上一瓣桃花印如斯美丽,光是这样望着,就教人为之神迷,更何况与他朝夕相处。
“青青,我们之间可能吗?”她的声音微弱得像是快熄灭的烛火,想起那些无止尽的权力斗争,狂跳的心又慢慢缓下速度。
“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住你,守住白凤国,绝对不让薛氏父女野心得逞。”他凝神望着她,好似对天起誓那般的慎重,不容她起半点疑心。
“我信你,一定信。”她抱紧了他,眼眶发热,嘴角却是扬起的。
无论是千年之前的凤禅,或是千年之后的叶浅绿,都注定离不开晏莳青。
经历过无数次的轮回,她还是忘不掉他,早该被一碗碗孟婆汤滫净的记忆,过了千年之久,依然还是深刻入骨。
想起方才见到的景象中薛见说的话,她暗暗下定了决心,晏莳青若真是由桃花幻化成人,那她这个凤凰后裔就要打破上古神谕,选择栖住在这株桃花木上,永远不离不弃。
第6章(1)
太师府
薛昆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听着刚从宫中返家的薛晴回报。
“如何?可有察觉任何古怪之处?”薛昆等得不耐,焦急的问道。
薛晴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润润喉道:“女儿看她确实有些古怪,以前的凤梓,说话细细弱弱,就算偶有突发举动,也不敢太过放肆,现在的她似乎变了个样子——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想起自己竟然被痴儿骑在背上,她心里又气又恨,真想将凤梓碎尸万段!
“那日她在春祭大典上对着我又叫又骂,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痴儿。”薛昆模模花白的胡子,目光微凛,思索半晌,面色狐疑地又道:“当时我派去刺杀凤梓的人明明下手极重,她不可能活得下来。”
“她就是命大,爹爹当初费尽了心思要毒死她,最终还不是让她活下来了。”薛晴恨声地道。
“凤氏血脉毕竟不容小觑,加上她身边还有个桃花仙,想弄死她就更是难上加难。”话锋一转,薛昆一说起反叛自己的晏莳青就气得想摔茶血。“当初我真是看走了眼,才会把晏莳青弄进宫里,到头来竟给自己树立了这么一个死敌。”
他派过无数的刺客去暗杀晏莳青,偏偏晏莳青身边有剑术顶尖的玄武贴身保护,每一次的暗杀都是铄羽而归。
听到意中人的名字被提起,薛晴脸色一变,妒恨交加地嚷道:“这事都怪爹爹!当初如果听女儿的话,将晏莳青留在太师府成为爹爹的谋士,今天也不会弄成这种局面。”
“晴儿,爹爹懂你心思,你想把晏莳青留在太师府,为的可不是爹,而是你自己。”
薛晴真不愧是奸臣之后,被人说中心思,脸上也不显羞赧,反倒急切的道:“爹爹既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就应该替女儿多着想一些。如果晏莳青能喜欢上女儿,成为您的女婿,爹爹跟他就不再是敌人,他自然也会帮着您除掉凤梓。”
薛昆皱眉时道:“女大不中留,你一心只想着要晏莳青当你的夫君,却没想过他一心只想帮着凤梓,一天到晚在朝堂上跟我作对。”
“说来说去,还不都要怪爹爹。”薛晴美丽的脸上浮现妒恨之色,万般懊恼的道:“万一晏莳青真的喜欢上那个又蠢又笨的痴儿,女儿该如何是好?”
薛昆虽然心地狠毒,但是对薛晴这个掌上明珠却是十分疼爱,当然也舍不得见她心伤。
“晴儿莫心急,晏莳青到底是个聪明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心智年龄只有十岁的痴儿,依我来看,晏莳青只是想藉凤梓登上高位,毕竟历来皇婿的地位几可与神女平起平坐,怎么说还是比国师的地位高上许多。”
薛晴听了道:“所以爹爹应该尽快让女儿继位,如此一来,晏再青应当就不会再把念头动到凤梓身上。”
“如今凤梓身边有晏莳青守着,要动她谈何容易,偏偏晏莳青又不肯与我们合作,现下也只能动用我在朝中的势力牵制他。”
听了这番话,薛晴很是气馁,但是如果连贵为太师的爹爹都束手无策,她又能如何?只能静观其变了。
此时,家仆匆匆进了厅院呈报。“禀太师,府外有一人嚷着要见太师。”
“来者何人?”薛昆问道。
“小的不知,那人衣着残破,披头散发,似乎已经被囚一段时日。”家仆顿了下,又道:“那人自称是彦钧侯。”
薛晴讶道:“彦钧侯在数月之前不是出使麒麟国?怎么会突然跑来太师府?这人该不会是骗子?”
薛昆寻思片刻,扬手示意家仆。“无妨,先把人带进来再说。”
家仆不敢怠慢,即刻领命,不多时,一身狼狈的彦钧侯跌跌撞撞地进了厅堂,薛昆一眼就认出他,着实诧异了下。
“彦钧侯,究竟发生何事?”
“请薛太师救救下官。”彦钧侯敛去了眼底的湛湛精光,故作狼狈的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此地非是朝堂,无须多礼,先起来说话。”薛昆心想,这事绝对与神女月兑不了关系,如今朝中势力分明,少一个敌人便是多一份助力,纵然他与彦钧侯没有交好,倒也不妨从中探探消息。
薛晴也殷勤的斟了茶水奉上,彦钧侯连连道谢,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顺了顺气息,方道:“我数日之前刚从麒麟国归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连衣服都还没换下便进宫面见神女,岂知却在神女的书房被晏莳青身边的玄武挟持,一连关在咸池宫多日。”
薛昆眼露狐疑。“无缘无故,何以晏莳青要将你囚禁在咸池宫?”
话一出,彦钧侯眼神稍有几分闪烁,就连坐在一旁的薛晴也察觉了,不着痕迹地与薛昆互望一眼,静待下文。
“实不相瞒,那日我面见神女,对神女说了一些不利于晏莳青的言语,还没等到神女裁示,晏莳青便进入书房阻止那时我便怀疑晏莳青对神女施了某种术法。”
薛昆眯了眯眼。“你为何会有这种揣测?”
“那日我见神女意识清晰,但是神情与说话语气都与以前大大不同,虽然面貌体型没有改变,可是看上去已不像从前的神女。”彦钧侯避重就轻的隐瞒真相,编造了另一派说词。
“不错,老夫也发现到了,近来的神女确实与以前不太一样,而且对晏国师更加百依百顺,更甚者,两人之间似有几分暧昧之情。”
“晏莳青根本就是乱政的妖孽,太师千万不能再放任他迷惑神女!”
“难得有人与老夫同作此想,彦钧侯心中可有什么好对策?”薛昆顺势提问。
殊不知,此一问,正中彦钧侯下怀。
他此去麒麟国,其实早已被麒麟国太子拢络收买,镇国之宝麒麟玉被盗一事为麒麟国一大耻辱,而太子白珞性格深沉,擅权谋攻心之计,对晏莳青似有不小的心结,亟欲除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