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纪紫心向前,衣袍一撩便跪在荣王面前,重重磕着响头,“见过父王、母妃,孩儿带媳妇回来,紫心给父王跟母妃请安。”
“紫心给父王、母妃请安,父王、母妃安好。”
荣王爷却对他们两夫妻的问安视若无睹,随着时间流逝,半天没动静,只是径自下着棋,'而一旁的荣王妃跟世子妃也是一句不吭,自顾自地喝着茶,偌大的沧涛院寂静无声,有的也只是棋子落下时的清脆声响。
荣王没有发话,夫妻俩就老老实实地跪在地板上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直到阎管事前来敲门,告知荣王爷前头来了旨意,要荣王爷与二少爷一同前去接旨。
“孽子,还不起来与我到前面接旨!”怒火滔天的荣王爷这才对赵天祺狂吼一声,甩袖离开沧涛院。
点名要他一同前去接旨,赵天祺万般无奈,只能将妻子先留在沧涛院跟荣王妃一起。
纪紫心没有得到允许,继续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荣王妃也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顾着跟世子妃姜氏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讨论着刚送来的那几套首饰样式、色泽等等,完完全全忽略她。
被人彻底无视的纪紫心瞄了眼已经从墙上落到墙角的光线,心底无声低叹后,隐忍下所有火气继续跪着。
回到荣王府后会遭到各种困难,早在她跟着天祺回到荣王府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知道以这位荣王妃的手段,她在后宅定会遭到诸多刁难。
为了天祺接下来要完成的事情,为了他们两人的将来,和可以给他们以后出生的小包子一个安全无忧的未来,之后还有许多场硬战要打,无论眼前被刁难得如何辛苦,这些苦她都得忍下,咬着牙也要撑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觉照进屋子里的光线又更倾斜了,屋子里的温度也降了些,地板的寒气开始不断自四肢窜进身体里,即使现在已经入夏,跪久了身子也一样受不住。
纪紫心开始感觉到自己不只是手脚冰冷发麻,甚至全身隐隐发抖,她很想站起来转身走人,可一想到他们的未来和来不及出生看看这世界的可怜孩子,顿时觉得这点苦跟委屈都不算什么。
纪紫心深吸口气,紧咬着开始上下打颤的牙根,继续跪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嬷嬷匆匆进入内厅,在荣王妃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只见荣王妃神色略变,语调森冷,“知道了,你下去吧。”
荣王妃思索了片刻,朝一旁的大媳妇姜氏使个眼色,姜氏随即心领神会,放下手中的首饰,“母妃啊,我看您这茶凉了,让下人再给您换盏茶来吧!”姜氏拿过几上已凉的茶盏向外头唤了声,“来人,换盏新的茶上来……唉啊,母妃,我们就只顾着讨论首饰,怎么把来问安的弟妹给忘了。”
姜氏故意的惊呼声,听在纪紫心耳里十分刺耳,心下嘲讽了声,你发簪上那一颗小小珍珠有瑕疵都看得到,我这么大一个人跪在这里你们两人会没瞧见,继续装吧!
荣王妃不再继续忽视她的存在,恐怕是前面的圣旨已经宣读完毕,荣王跟这个失踪一年多的二儿子也已经谈完话,准备回到这里,荣王妃才准备放过她。
“唉啊,弟妹、弟妹,快起来,地上寒气甚重,要是着凉可就不好了。”姜氏连忙向前要将全身发冷打颤,脸色有些发青的纪紫心扶起。
纪紫心却不起,只是定定地看着荣王妃,等她发话让自己起身,若傻傻地听了姜氏的话就站起身,到时被扣什么帽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可不认为这姜氏是个好人,表面上像是替她解围,实际上则是挖好了坑等她跳,只要她一站起身,荣王妃便有借口指责她大逆不道、目无尊长、不懂规矩、不听教诲,罗织一些十恶不赦的罪名在她身上,轻则拿出婆婆管教媳妇的权威打她几板子,重则以她违背孝道、违逆婆婆而赶出荣王府。
荣王妃万万没想到她不开口,赵天祺这个野种带回来的女人就不起身,看来也是个精明的,虽不是个软的,但她一样有办法对付这女人,就像对付赵天祺那个不要脸的母亲,安氏那贱女人一样,轻轻松松就让她从此待在山上吃斋念佛,不再出现在她眼前。
荣王妃冷冷地扯了嘴角,沉声开口,“起来吧。”
“是,谢过母妃。”纪紫心吃力地自地上站起,因为久跪,站起时还不慎歪了下脚撞到一旁的姜氏,让荣王妃对她更是不满地冷哼一声。
第十一章下定决心回王府(2)
下人端来刚泡好的茶,经过姜氏身边时便被她端了过去,直接塞到纪紫心手中,朝她挤眉弄眼,热心地提醒她,“弟妹啊,新媳妇第一次见公婆,必须给公婆奉茶,快!”
纪紫心端好了茶又重新跪下,举高茶盏道:“母妃请用茶。”
荣王妃又是半天没动静,只用着一双森寒的眼瞪她。
姜氏见婆婆没有一点动静,赶忙朝着她猛眨眼。
荣王妃这才开口,“把茶端过来。”
“是。”纪紫心跪着将茶端到了荣王妃跟前。
荣王妃拿过茶盏掀开茶盖,闻了下茶香后,锐眸寒光一闪,滚烫的茶汤直接往纪紫心脸上泼去,“冷了!”
“啊!”迎面泼来的热茶让纪紫心闪避不及,脸上瞬间出现一大片红肿。
荣王妃顺势将手中的茶盏往她额头砸去,当场破了一道口子,刺目的鲜红血液顺势自额头流下。
“啊!母妃您这……”姜氏也被荣王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
荣王妃怒拍一旁的桌几,“没有经过天祺父王同意,便跟着天祺回王府的女人就是个贱妾,你一个贱妾敢称本妃为母妃,谁给了你胆子!想继续待在荣王府就给本妃识相点,安分地待在飞羽楼里,不要出来碍本妃的眼,惹恼本妃,就休怪本妃不看天祺的颜面教训你!”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赶回沧涛院接纪紫心的赵天祺,踏进内厅时正巧看到这一幕,冲向前拉起跪在地上的纪紫心,赫然发现她整张脸红肿不堪,有的部位已经起了水泡,额头上更是流下汨汩鲜血。
他顿时怒火滔天,“母妃!”
赵天祺恼火地欲向前替纪紫心讨公道,却被她一手拉住,摇头,“天祺,不得无礼,她是母妃。”
赵天祺将她搂进怀中,拿出帕子心疼地捣住她额头上的伤口,目皆欲裂地怒瞪冷着一张脸与他对视的荣王妃,火得想一刀砍了她。
这时荣王爷也回到沧涛院,看到这紊乱火爆的场面,还有一身狼狈、满脸是伤,被赵天祺护在怀中的纪紫心,浓眉不悦地皱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父王,这一切还需要明说?后院手段您还不清楚?父王,如同方才孩儿在书房对您所说的,紫心是孩儿发誓这一生用生命守护的人,我绝不容许再有人伤害她!既然父王、母妃这般不喜紫心,孩儿带着紫心住到别院去便是,还请父王、母妃不要随意将怒气发泄在紫心身上!”赵天祺愤怒地对荣王爷吼完后便抱着纪紫心疾步离去。
看着赵天祺卷着怒火离去的背影,失踪一年多的次子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到王府便为了一个女人与他发生争执、产生嫌隙,甚至丢出要搬出王府的话,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即使天祺私自迎娶的女人他并不喜欢,但怎么说也是他妻子,罗氏虽然心胸较为狭隘善妒,对付后院女人手段毒辣,但她却十分疼爱世子妃姜氏,应该不太可能做出虐待媳妇的事情,该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