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是工作忙,没时间,又没对象,不如省下来休息。”男人也是为悦己者容的。谢深乐模模鼻子。“二来是想让我爸爸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来是另类的报复法啊。
方嘉仪觉得有个地方兜不起来,忍不住又问:“你爸爸还做了什么吧?会把国小罢毕业的儿子丢在市中心叫他自己坐公交车回家,怎么说也算虎爸吧,他会让你哥哥这么顺利就改头换面吗?”
肯定是另一场包严苛的修行吧?说不定谢深乐会收起反抗的心思是因为他哥哥被修理得太惨。
没想到方嘉仪这么聪明,谢深乐本来打算点到这里为止的。
“你没猜错,我爸确实动了些手脚。”他叹了口气。“我哥人缘确实变好,班花也对他另眼相看,但还是比不过另一个富二代。班花家里跟对方有生意往来,有意无意暗示她好好把握,即便对方体重跟我哥一样,身高却矮了我哥二十公分,围绕在他身边的人还是比我哥多,所以我哥获得的幸福感其实很薄弱。”
就像泡沫,一戳就破。
方家母女静静听着,没有人插话。
“我家经济算不错,但我爸一周只给我们两百元,我哥跟同学出门还得先存一个月,就被人贴上没钱又爱装阔的标签,就算长得再好看,价值都得打对折。”
口袋深就看钱,口袋浅就看脸,他老爸要他们兄弟俩好好发展脑子里的东西时,他很想回呛一句会有谁看?
这种说法是偏激了点,这世上还是有人看品德、操行和才华,还是有人注重爱情跟责任,不然方嘉仪不会摔得这么惨。
要说她的傻,也是傻得难得、傻得可爱。
谢深乐继续说,“我哥只有在最初时感受到丑小鸭变天鹅后那一瞬间的惊艳,接下来的日子一样不如意,反而找不到他身为边缘人时的自在。我爸还不断在他旁边放冷箭说这世界是残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烦恼,没有利益的事谁会浪费时间跟你周旋?那时我哥才刚要满十八岁,实在不懂我爸脑子里在想什么。”
“就算你哥穿回以前的衣服,也找不到以前的生活了吧?”方嘉仪无法想象那是多大的压力,就算出了社会,那段时间的折磨还是忘不了吧?
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长辈又一直否定他的价值,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只能数着时间等毕业,期待快点进大学好重新开始。
她突然觉得自己满幸福的,平凡没什么不好。
“是呀,同学还会问他为什么还要装矬?所以我哥变得有点阴沉,我爸还嫌他不够烦,大考过后,捐了五十台计算机给学校,还有两万册书籍,因为学校图书馆放不下,最后直接折现,导致我哥受到更多注目和吹捧。我爸说这世界很现实,除了看脸,还有看钱,还问我哥知不知道丑小鸭真正的涵义?”
“什么涵义?”不就是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发光发热吗?
谢深乐眯起眼。“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天鹅,那是因为他老爸是天鹅,跟他本身没关系。”
“……”方嘉仪顿时无语。“你哥没崩溃吗?”
这种虎爸太可怕了,都不怕孩子心灵崩溃,一辈子就完了吗?
方妈妈也是一脸的不舍。她对谢深悦印象很好,是个健康爱笑的大孩子,完全看不出来背后有这么一段故事。
“这倒没有,顶多低落了些。毕竟我爸变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撑不过都是我们的问题。”事情向来都是一体两面,他爸对亲儿子狠,也养成了他们遇到事情会先从自身找答案,而不是怪罪到别人身上。
“你那时候应该也不好过吧?你哥虽然毕业了,但你还在学校呢。”他的心理素质也太好,方嘉仪不由得咋舌。他哥在风口浪尖的时候,他肯定也在八卦中心。
“对了,都忘了你还跟陈建邦同班,怎么同学会的时候都没有人说呀?”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看起来无趣又不好亲近,还一堆人来问我意见了吧?”
方嘉仪白了他一眼。“难怪陈建邦不喜欢你。”
“我感到无比万幸。”谢深乐面无表情地拍了两下手,让方嘉仪和方妈妈都笑了。
“要是陈建邦知道他在你爸爸的公司工作,脸色肯定很难看。”
谢深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让他知道我在追你,他脸色才难看。”
“最好是。”方嘉仪红了脸,哼哼地撇过头去。
方妈妈看得掩嘴直笑,直白的谢深乐反而让她这个当妈的开心。见小年轻害羞不说话,只好由老的出马。“说起来你也满厉害的,居然可以撑到现在,只为了对你爸爸还以颜色。”
如果是她儿子女儿说要冷战,大概半天就破功了。
“我本来就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没有想象中困难,而且还有个好处,就是知道谁对你是真心的。”谢深乐注视着心上人,胸口又暖又烫。
方嘉仪的脸也是又暖又烫,这种已经接近明示的话她怎么可能听不懂?她又不太会装,心情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看着谢深乐快要咧到后脑勺的笑容,她差点抽起枕头闷到他脸上。
明明看起来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却笑得像傻瓜一样,方嘉仪的心有所触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告白的片段。
他内心强韧到可怕,却因为她一次寻常的维护而记到现在,可是这段小插曲应该给予不了他多少感动吧?
所以谢深乐对她的感情,不像抓住生命中的浮木,是一种救赎,而是单纯的……喜欢?就是单纯的看对眼而已?
方嘉仪的脸热到快炸了。
“唉……”谢深乐叹了口气,非常懊悔。“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为什么?”方嘉仪立刻冷了下来,退烧针效果都没这么快。
“太早了。”人都还没拐上手,万一吓跑了怎么办?可是话一说出口就是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得回来?谢深乐啧了声。“我哥在追我大嫂的时候,也不敢把家里情形说得太清楚,后来是大嫂嫁进来后,我妈才握着她的手要她多担待点,因为我们家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
什么嫁不嫁的?方嘉仪本来想忽视他,却还是禁不住好奇。“什么话?”
谢深乐注视着她,犹豫了好久才说:“谢家三父子,一门神经病。”
“……”妈妈也不差吧?方嘉仪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不过你放心,我家对媳妇很好,如果你不信,改天介绍我大嫂给你认识,你可以亲自问问她。”大嫂嫁进来两年没有任何异状,还跟公婆相处融洽。以方嘉仪的个性来看,同样不会是障碍。
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呀?
方嘉仪内心咆哮,方妈妈却笑得见牙不见眼。婆家好相处很重要呀,丈夫的支持也是关键,虽不能保证谢深乐以后会不会变,可就现在来看,他哪里都好。
靶情的事,就算是当妈的也不好过问,顶多敲边鼓跟女儿洗脑谢深乐很好,要她多考虑,两人最终能不能在一起还是一回事。
不管怎样,谢深乐终究是场及时雨,就算不能救火,至少浇熄了些许女儿失恋的痛楚,减少她想起陈建邦那混帐的时间。
当然,如果能当她的女婿更完美。
方嘉仪不清楚妈妈最深层的想法,只知道此刻被困在床上的她根本是进退无路,逃都没地方逃。
“对了,这是我帮你求来的。”谢深乐从口袋里面拿出夹链袋,里面放了枚平安符。“这间庙很灵验,我问过庙祝,这符有安魂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