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婆母刁难(1)
虽然老夫人朱氏是长辈,可是这个场合,父母却是排在最前面,毕竟没有父母,哪来的子女,因此顺序是——辅国公、夫人,然后才是老夫人。后面当然还有其他长辈,接下来是平辈,最后是晚辈,不过礼数比起前面三位简单多了,况且辅国公没有兄弟,妹妹又远嫁南方,平辈只有左孝佟的庶弟和庶妹。总之,偌大的厅堂显得空空荡荡,不过,看在季霏倌眼中,倒觉得轻松多了。
一个丫鬟上前摆了蒲团,夫妻两人磕头行礼,季霏倌随即从丫鬟递过来的托盘上端起茶盏,双手捧起茶盏高举过头。
“父亲请用茶。”
皑国公左述新与左孝佟有几分相似,但是性子截然不同,此刻脸上笑容和蔼可亲,更别说知道儿子有多喜欢这个媳妇儿,当然是频频点头道好,再快快的喝了茶,连一句教诲之言也免了,便在托盘上放了巴掌大的紫檀木盒。
季霏倌接着给辅国公夫人莫晴吟敬茶。
“母亲请用茶。”
莫晴吟已经打定主意不喜欢这个媳妇,尤其见她生得艳若牡丹,更是不满意到了极点,这明明就是迷得男人神魂颠倒的狐狸精,怎么不是呢?今日无论如何,要先来个下马威。
“娘,老夫人还在等着。”
莫晴吟懊恼的瞪了儿子一眼,有你这样胳臂向外弯的吗?没有我,有你吗?
莫晴吟百般不愿的接过茶盏,轻轻抿了口,咬牙切齿的道:“你既嫁入我左家,就当谨记我左氏祖训,遵守我左氏家规,绝对不能辱没我左氏门风,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可再发生,更重要的是要贤良大度,早早为左家开枝散叶。”
这是在暗示她要帮夫君纳妾吗?男人若想纳妾,还用得着女人张罗吗?季霏倌打定主意不会主动帮夫君纳妾,可是面上还是恭谨平静地道:“儿媳谨记母亲教诲。”
“佟扮儿是闷葫芦,凡事搁在心里,你要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观其言行,知道他的心思,别教他受了委屈。”
左孝佟是闷葫芦?季霏倌用眼角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是吗?他确实不是多话的人,但不至于有话不说……这该怎么说呢?孩子对父母总是缺乏坦诚。不过,她依旧恭谨平静的说:“儿媳定当将母亲的教诲谨记在心。”
“佟扮儿是男人,男人要在外头做大事,不是成日绕着女人打转,连着几日见不到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跟他吵嘴。”
“儿媳谨记母亲教诲。”季霏倌突然感觉很无力,婆母对她真的很不满意,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交代。
“还有,佟扮儿……”
“夫人,孩子要慢慢教,才会记得牢,今儿个你一口气说完了,明儿个她忘了,你得再说一遍,岂不是累坏你了?”左述新带着讨好笑意看着妻子。
莫晴吟恼怒的回瞪一眼,儿子已经倒戈了,他也来添乱,真是可恶!不过,她还是放下茶盏,在托盘上放下一个红色荷包,道:“去给老夫人敬茶吧。”
朱氏也很想藉这个机会给季霏倌下马威,可是更乐于跟莫晴吟唱反调,因此很爽快的接受磕头敬茶,什么话也不说,便送上一个红色荷包。
接下来认亲过程就简单多了,当然也没有人会再唠叨,季霏倌备下的回礼都是实用而周到,气氛和乐融融。
再来就是开宗祠入族谱。
左家毕竟是开国功臣,左家祠堂很威严,可惜子嗣不盛,看起来很冷清。
死人不会说话,宗祠祭拜这一关很快就过去了,倒是接下来吃饭的问题又是一个战场。
新妇进门,要服侍家中一众尊长,从上菜、摆碗、安箸直到立侍,这根本是体力的考验。
“娘,我们平日没有这样的规矩。”左孝佟实在忍不住了,娘非要如此折腾他的宝贝媳妇儿吗?
不过这话一出口,立刻为他招来娇妻警告的一眼,不是说过要他冷眼旁观吗?
可惜太迟了,某人已经逮住机会添乱。
“是啊,想当初你嫁进门,我也没让你立规矩。”朱氏乐呵呵的扯莫晴吟后腿。
莫晴吟冷冷一笑,“我都忘了,老夫人怎么还记得?”
“我们是一家人,规矩多了反倒变得不亲近,不是吗?”换言之,朱氏将莫晴吟当成一家人,莫晴吟却没将霏倌当成一家人。
莫晴吟恨恨的咬牙切齿,“皇家最讲究规矩了,难道皇家的人也不亲近?”
皇家的人确实不亲近,可是说不得。季霏倌不得不承认,婆母的战斗力不输老夫人,难怪老夫人占着长辈的身分,却未曾处在上风。不过,她此刻最该关心的并非此事,而是如何在两边皆不得罪的情况下度过这一关。
朱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扑过去咬莫晴吟一口。
“规矩当然重要,但是贤妻也知道,有人站在一旁伺候,我就觉得饭不香,佳肴进了嘴里都没了滋味。改日你再立规矩,今日就免了,可好?”
柄公爷的声音很温和,再配上那张温和可亲的笑颜,瞬间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下来,连季霏倌都不能不说,她这个公爹真是了不起。
因为左家人口少得可怜,只要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曰子,不分男女全部坐在一起用膳,要不,这会儿国公爷也没法子当润滑剂。季霏倌忍不住在心里叹息,真是太可惜了,若是天天有公爹镇着,她的日子还会不好过吗?
两个女人有了台阶可下,当然不再坚持己见。
众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可是没了冲突,这顿饭也不见得还留有香味,总之,各怀心事,各有谋算。
新婚第一日能够安然度过是好事,季霏倌却不敢期望接下来的日子也能如此,婆母明摆着要她立规矩,至于老夫人,也不会因为与婆母敌对就放她一马,哪日她落单了,老夫人绝对会狠狠咬她一口。
可是出乎她意料,回门之前,婆母竟然偃旗息鼓,除了嘴巴上的刁难,倒也没再要求立规矩折腾她。
难道婆母决定改变作战计划吗?
不管如何,婆母绝不可能就此收手,必有下一步行动,而当媳妇的只能静候她出招,并默默祈求攻势不要太过猛烈。
但没想到回门之后,左孝佟竟然不顾婆母的反对,拉着她去了庄子。
“你是不是存心给我添乱?”当着婆母面前,季霏倌不敢反对左孝佟,因为婆母最难以容忍的就是媳妇反抗儿子,无论你基于何种理由。可是上了马车,她就不能不跳脚了,今日之事与她无关,然而婆母必会将责任落在她身上。
“别生气,我也是奉命行事。”左孝佟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季霏倌怔愣了下,“奉命行事?”
左孝佟指了指上头,“听说益州那儿的山贼勾结官员,放纵山贼抢劫商队,致使西方边关买卖成效不彰,因而影响开放北方边关买卖,皇上政策无法推行,几次派钦差前去,却什么也查不到,没法子,只好动用锦衣卫。”
许久,季霏倌完全反应不过来,锦衣卫不是明朝……好吧,她早就学会别将大夏与脑子里面的历史扯在一起,有些地方一样,有些地方又不一样,也不知道哪儿出了差错。
“我就是负责锦衣卫——这是皇上建立的暗察人马。”
半晌,季霏倌终于挤出声音,“你……不是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
“就是没差事的人。”
“外人看我确实没差事。”
虽然她的思绪还是很混乱,但是总算明白了。“难怪新婚第二日你就进宫,皇上还给了很多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