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夏公子的意思。”
“除了我,你对任何人都温和有礼,乐于亲近。”
“我倒没有察觉,若是对夏公子有失礼之处,还请夏公子见谅。”她真的不是故意对他“与众不同”,只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不经意之间就透露出来了……她终究不是一个生性内敛的人。
“若非对我有偏见,对弈时不应该刻意输给我,不是吗?”
“我对下棋不感兴趣,难免不专心,并非刻意输给人。”换言之,她绝不是针对他……
确实如此,可是,这话说来总有那么一点心虚。
“你与左兄对弈倒是很认真。”
季霏倌忍不住皱眉,他怎么纠缠不清?“我不想输给他,他是皇上认可的对手。”
夏建枋豁然的笑了。“我也不想输给他。”
季霏倌不在意他的心情因何转变,只想赶紧摆月兑他。“夜深了,我就不打扰夏公子。”
这一次她没有再遭到拦阻,顺利回到舱房。
长途跋涉是很累人的事,季霏倌一回到京城,整整三日精神萎靡不振。
恢复精神,她便迫不及待地准备下帖子给荣清宁,没想到荣清宁抢先上门拜访。
“你怎么一去就是三、四个月?我想死你了!”荣清宁已经累积了一肚子的牢骚,一见到季霏倌,劈哩啪啦地全倒出来。“你不在京城,赏花宴一点乐趣都没有,不去,伯母又唠叨个没完没了,说我娘将我送回京城交给她,就是想为我寻一门亲事,若我不让那些夫人相看,人家哪敢挑我这个在边关长大的野丫头当媳妇?她也不担心人家见了我,反而吓跑了……”
“你要不要先停下来喝碗茶?”季霏倌真担心她会喘不过气来。
荣清宁终于记起来自个儿连一口茶都还没喝,赶紧补充水分,继续道:“我还未及笄,用得着如此着急吗?我又不是丑八怪,总不至于没人上门提亲吧。”
“人家上门提亲,你就嫁吗?”
“当然不是。”
“所以,早早相看,挑个你满意的如意郎君,这有何不好?”大夏女子通常十六到十八之间嫁人,及笄之后相看对象、订亲,说起来不迟,不过,她觉得早早做好心理准备也不是坏事。
荣清宁顿时哑口无言,好像有道理哦。
“我不在,不是还有然儿吗?”
“然儿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如今被拘在家里绣嫁衣。”
“然儿年初就及笄了,是该订亲了。”
荣清宁忍不住叹了声气,“长大真是讨厌!”
“谁能不长大?可是,好日子有人过得苦哈哈,苦日子有人过得笑嘻嘻,凡事在人,若不懂得放宽心,事事都要算计筹谋,再简单的日子也变得劳心劳力。”
前世,她明明可以不管平安侯府各房的乱七八糟,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可是她偏偏不肯安于次媳的身分,非要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终于给别人有机可趁,将自己的人生彻底毁了。一个懂得过日子的人不是费尽心机争得头破血流,而是能珍惜所拥有的。
细细思量她的话,最后荣清宁点了点头,将这个令人感慨的问题抛到脑后。
“我们九九重阳去登高,去临仙阁喝菊花酒。”这才是荣清宁今日来此的目的。
临仙阁可谓皇家林园,遇到重要节日或庆典,皇家会开放此地供京中权贵玩乐。
“九九重阳那一日,满京城的姑娘郎君都出门了,我还以为你宁可待在府里吃螃蟹、喝菊花酒。”
大夏男女大防并不是十分严厉,某些节日男女还可光明正大见面,吟诗对弈,譬如九九重阳,当然,这仅限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男女私下躲在某处幽会,还是会招来流言蜚语。这与各家权贵的赏花宴不同,赏花宴只是长辈相看晚辈,男女各分东西,想瞧上一眼只能偷偷模模。
“我没去过临仙阁,听说那儿像世外桃源。”
柳眉轻扬,季霏倌取笑道:“依我看,你去临仙阁不是为了喝菊花酒,而是相看某位郎君吧?”
荣清宁心虚的脸红了,“我是为了喝菊花酒……”
“敬国公府没有菊花酒吗?”
“你不会不知道临仙阁的菊花酒特别不一样吧?那是皇上赏下来的,京里权贵有谁不想喝上一盏,盼着来年蒙皇恩。”
“这倒也是。”尤其早就远离权力核心的没落权贵,更是没有人会错过,永宁侯府就是一例,年年跑到临仙阁凑热闹,不过,至今还是离皇上远远的。
“你究竟去还是不去?”
“去啊,怎能不去呢?我可是很好奇敬国公夫人为你挑了哪家郎君。”若非亲事有眉目了,这个丫头绝对不会这么积极的拉她九九重阳去临仙阁喝菊花酒。
娇颜羞红,荣清宁懊恼的一瞪,“你很讨厌!”
季霏倌调皮的挤眉弄眼。“敬国公夫人倒也疼你,还允你先见上一面。”
“这是因为祖母的关系,祖母说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总要自个儿心甘情愿。”
“老敬国公夫人倒是开明。”
“是啊,祖母最开明了,要不,也不会将姑姑嫁给家无恒产的穷书生。”
“既然如此,你更不必担心了,保证可以嫁个满意的如意郎君。”
荣清宁娇嗔的撅着嘴,“我哪有担心?”
“是是是,不担心。”季霏倌看了如叶一眼。
如叶立刻悄悄退到门外守着。
第四章态度与众不同(2)
季霏倌优雅的喝了一口茶,缓和了一下心情,故作随意的问:“对了,你可曾听过云州大儒秦儒生?”
荣清宁摇了摇头,“怎么了?”
“听说他在京城,我有事相询。”
“什么事?”
“其实,我真正要找的人是秦大儒的夫人。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早产儿,当初姨娘生我时极其凶险,幸得一位恩人寻来有经验的稳婆助产,否则姨娘与我已经是一尸两命了,而这位恩人与秦夫人相识,姨娘想请秦夫人告知恩人的下落。”
“原来如此。”略一思忖,荣清宁有了主意。“我大哥哥如今在五城兵马司,消息想必很灵通,况且是赫赫有名的大儒,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人。”
丙然如她所料,虽然过去宁儿一直待在边关,可是敬国公府实力雄厚,找个人实在易如反掌,除非秦大儒不在京城。季霏倌强忍着满心雀跃,问:“可以吗?会不会给荣大公子添麻烦?”
“不会不会,大哥哥最热心了。”荣清宁拍了拍胸膛保证。“此事包在我身上,无论秦大儒身在何处,我一定让大哥哥找出来。”
左孝佟的差事并未摆在明面上,回京也不必先进宫面圣,可是皇上一连三日以手谈为由召他进御书房,不单单是讨论沿海官商与海盗勾结的情况,更是询问他对此事有何见解,总之,他竟比回京复命的钦差大人还忙,若非他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官职,皇上很可能将他留在宫里。
接下来,他又要悄悄出城操练锦衣卫,待他可以歇下来喘口气,已经过了七日了。
虽然累极了,倒下便可呼呼大睡,左孝佟在人前却不曾透露丝毫疲惫,还能优雅煮茶,宛若世外高人似的。
臂月阁上,茶香袅袅,秋风宜人,再浮躁的心情也能沉淀下来,可是偏偏有人不懂得享受这份岁月静好。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闲人,日日早出晚归,见你一面比见巡城御史还难!”左孝佟一回京,荣青云就找上门了,可是直到今日才见到人,教他不禁怀疑领了皇命干活的人究竟是谁。
“你忘了我有一个养马场吗?”为了方便自个儿四处干活,左孝佟不能只靠父亲掩护,于是弄了一个养马场,没想到养马养出兴趣来,养出来的马儿足以跟西夷的战马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