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为人随和,脾气很好,对咱们这些下人也很好,而四太太性子较跋扈,说话直来直往,若是有她看不顺眼的地方,便会骂人。”雪荷回答。
汤水淳接着再打听,“那三爷和四爷呢?”要掌管景府里的事,她得要先弄清楚几个重要成员的性情才好做事。
“三爷同三太太一样,是个好脾气的人,而四爷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他很宠四太太,即使两人成亲五、六年,四太太一直没为他生下一子半女,他也都没纳妾收通房。”
汤水淳突然想到景韶,问:“那二爷呢,他可有小妾或是通房丫头?”
“二爷一直都没纳小妾和通房,咱们府里头只有三爷有两个小妾,不过那都是在他迎娶三太太前所纳,三太太进门后,他便不曾再纳妾。”
雪荷说完后,雪燕补充了几句,“原本三爷是有三个小妾,但婉姨娘在四年前过世,她生的朔少爷也在三个多月前病逝。”
听见朔少爷,汤水淳忽然心里一动,追问:“你说的朔少爷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模样?”
“朔少爷还不足七岁,他身子骨打小就不好,长得很瘦弱。”
听雪燕说的年纪和身形都和小朔相仿,她再细问:“他眼睛是不是很大,鼻梁上有颗痣?”
“没错,太太您见过朔少爷呀?”
“以前见过。”昨天小朔离开后,她就没再见到他。原来他是景韶的侄子,怪不得他一直说景韶的好话。
雪燕好奇的问:“朔少爷因身子虚弱多病,打小就很少出门,太太是在哪里见过朔少爷?”
“我也不记得了。”汤水淳含糊道。
这时,简霜霜领着几个丫鬟婆子进来,“二嫂。”
“三弟妹怎么来了?”汤水淳起身相迎。
简霜霜笑盈盈道:“府里头日前进了一批布料,我特地拿过来给你挑选,看二嫂喜欢什么样的花样,再让人做几身新衣裳。”
“我衣裳已有好几件。”出嫁前,邵氏特地给她做了几套衣裳,她们这些庶子女们可比不上那些嫡子嫡女,衣裳穿来穿去也只有那两、三套,大概是因为她要嫁给淮州首富景家当正室,怕她衣着过于寒酸,丢了汤家的脸面,才给她多做几身衣裳。
“二嫂不用客气,每年咱们府里的女眷都会做几套夏衫,这是算在份例里的,二嫂以后要掌管咱们府里的大小事,这布料自然要让二嫂先挑。”
“应当先让婆婆挑选才是。”汤水淳连忙表示。
“娘已挑好,我这才送来给二嫂挑的。”
听她这么说,汤水淳也没再推让,看向丫鬟婆子手里拿的那些布料。
简霜霜不着痕迹的朝一个婆子使了个眼神,那婆子上前一步,好让汤水淳一眼就能看见她拿在手里的一匹缇花的水绿色布料和粉紫色布料。
那两块布料果然吸引住汤水淳的目光,她看了眼,觉得还满素雅的,便说道:“那就这两匹布吧。”
简霜霜称赞,“二嫂真是好眼光,这两匹布料轻薄又柔软,最适合做成夏衫,待会我就吩咐绣房用这两匹布给二嫂做几身衣裙。”
“多谢三弟妹。”
简霜霜含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二嫂别同我这么客气,今后若有什么事,二嫂随时可以来找我,待帐房将帐目整理好,我再交给二嫂。”
两人再叙了会儿话,汤水淳送她出去,接着便让雪荷和雪燕领她去外头逛逛。
第3章(2)
景府占地甚广,园中奇峰巨石疏密相宜,栽种的奇花异卉美丽如画,还有楼台水榭、厢庑游廊,处处精巧华美,几乎步步都是景,汤水淳看得暗自惊叹,不愧是淮州首富之府。
来到一处三层楼的楼台前,雪燕说道:“从这儿上去,可以俯瞰整座府邸,把咱们府中的景色尽收眼底,二爷若是要宴请朋友,就会在这里摆宴。”
汤水淳听了她的介绍,正想上楼去看看,就听见霍翠鸾的声音不悦的传来。
“二嫂,你是什么意思?”
汤水淳回头望过去,瞥见霍翠鸾一脸怒气冲冲,不解的问:“四弟妹,有什么事吗?”
“你把我最喜欢的那两匹布料挑走是什么意思?你虽是二嫂,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凭什么抢我看上的布!”霍翠鸾满脸愠色,走过来诘问她。
“你最喜欢的布料?”没头没脑的,汤水淳一时之间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那匹水绿色和粉紫色的布料,我早就看上了,你为什么要跟我抢?”
“是那两匹布啊,我不知道你喜欢,三弟妹拿给我挑时,也没说你要,所以我才选了那两匹布。”她温言解释,心忖霍翠鸾还真是跋扈,为了两匹布竟跑来责问她,也不顾她是她二嫂。
霍翠鸾不忿的道:“这事我早就同她提过,我不管,是我先看上的,你再另外挑两匹布料。”
“可这事三弟妹没同我说,我若事先知道你那么中意那两匹布料,必不会夺你所好,要不,你去同她说可好?”汤水淳语气软中带硬,把问题丢回给她。
她不打算因为霍翠鸾对她大声就把布让出去,如果让了,会让她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这回只是布,下次万一是不能让的东西呢?
汤水淳的说词在情在理,霍翠鸾也没法驳斥,带着满脸恚怒拂袖离开,“哼,她早就知道我看上那两匹布,定是故意瞒下不告诉你,我去找她算帐!”
她离开后,汤水淳若有所思的走上阶梯。
当她在挑选布料时,拿着那两匹布的婆子忽然上前一步,让她第一眼就能看见,加上那两匹布料确实很素雅,也因此她才会选上它们。
她思索着简霜霜这是刻意瞒下霍翠鸾也看上那两匹布料的事,还是无心的疏漏?
倘若简霜霜是故意隐瞒,那么她应当算到霍翠鸾得知这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她的目的……莫非是想挑拨离间?
“自莱阳王那个宠妾死了之后,他的性子真是越来越阴阳怪气,难以捉模。”涂凤宝坐在从沛城返回淮州的马车里,向好友景韶埋怨。
他是崇镇郡王幼子,在家中排行老四,行事肆无忌惮,五年前在京中得罪一些人,被父亲给撵出京城,赶回淮州老家。
他比景韶小三岁,两人是在五年前结识,不同性子的两人意外结成好友,回到淮州后,他无所事事,后来索性就跟着景韶学做些买卖。
这趟跟着景韶前往沛城,两人准备收购一家布庄,没想到恰巧遇上莱阳王,不得不上前应酬,却被他古怪的脾气给惹得一肚子火。
景韶瞥他一眼,心忖他的性子比起莱阳王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是半斤八两。
涂凤宝见他那眼神似是不以为然,哼道:“我有说错吗?”
“与其浪费口舌去议论别人,不如多留点心思在买卖上头。”淡淡回了两句,他低头继续查看手里的帐册。
涂凤宝知道他不爱在背后道人是非,也不再提莱阳王的事,改说起他的事,“对了,景韶,你不会不知道汤业群把女儿嫁给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吧?”
他翻看着手里的帐册,头也不抬的答,“我知道。”
“那你还娶他的女儿为妻?”汤业群之所以与景韶结亲,八成是看上归云商行的财富,想藉着景家的钱财和人脉,好帮他疏通朝中官员,让他能继续往上爬。这些年来,他便是靠着把自个儿的庶女当成礼物送给各个权贵为妾,才能从一个毫无建树功绩的七品推官,爬到现下的五品同知。
“我娘一直希望我再娶,偏生这两年没好人家的女儿肯嫁我。”景韶漫不经心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