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诉苦抱怨的话,变得有些断断续续,声音也愈来愈轻。
她左手托着脸颊,右手握着啤酒罐,闭上眼,好半晌没再说话。
他心生纳闷,开口叫唤她。
她张嘴喃喃,他倾身靠上前想听清楚她的呢喃。
“好累……想睡了……”说着,她往桌面趴倒,桌上一堆啤酒空罐也被撞得四散歪倒。
于佐刚一愣,确认她无力再喝了,结完帐,随即返回她身边,欲将她拉起。
“我叫计程车送你回去,住哪里?”他拉着已差不多醉昏的她,走出这间快炒店。
他今晚虽开车,但车子停在饭店停车场,而先前她直接快步走出饭店大门,他只能跟着她离开饭店。
她似漫无目的,走了一小段路后,看见马路旁的快炒店就进来。
因他也喝了些啤酒,自是不便回饭店开车送她回家,只能叫计程车,打算陪她安全回到她的住处,再返回自己的住处。
当他搀扶她来到马路旁要拦计程车,再次问一直闭着眼的她,“你住哪里?”
她张嘴喃喃,“随便……”
“什么?”他没听清楚,低下头更靠近她,清楚嗅到她身上除了啤酒味,还有一抹香水味,甜甜的花香沁入鼻息,教他心口轻骚。
意识到两人贴靠太近,他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拉开一点距离,沉声再问:“住哪里?地址?我送你回去睡觉。”
“好吵……随便去哪里……”她一颗脑袋直接歪倒向他胸膛,没再回话。
他因她脸庞贴在他胸前,心口失序跳动了下。
“喂!”眼见她就要靠着他站着昏睡过去,他再度唤她,甚至轻摇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张嘴喃喃,却完全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他只好打开代她拎的包包,试图从里面找出有无她住处地址的讯息,却意外看见一个小鲍仔吊饰放在她的名牌包里,非常不搭。
他拿在手中观看,思绪飞溯到过往—
“你看这公仔设计得好特别,像这样倒出来,小松鼠就从树洞出现,再往回倒,它又躲进温暖的家了。”她一脸笑咪咪说道,还表示羡慕小松鼠有个温暖的家。
他没想到,她会将这个小吊饰一直带着,她真的这么喜爱这个吊饰?看着它时,是不是也会记起两人逛夜市的回忆?
他对她一直是存着单纯的朋友情谊,此刻看着这熟悉的小吊饰,他回想着,心湖却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心绪有抹异样的骚动。
他没能从她包包找到她住处的线索,心想也许该打电话向叶百合问清杨音沛的住处,但一看时间,已是半夜十二点半,作息一向规律的叶百合肯定已经入睡,不便打电话打扰。
只是,他也不好将她带回他的住处,若她醒来误会,可不好解释。
思忖半晌,他拦下计程车,搀扶昏睡的她坐进车里,向司机告知地址。
第2章(2)
早上七点半,杨音沛撑开沉重的眼皮,因身处陌生环境而感到困惑。
她坐起身,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橙色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卡通图案的大浴巾,而沙发后方是一扇窗,挂着绿色窗帘。
她揉揉因宿醉而发疼的太阳穴,环顾所处环境,感觉是一间小咖啡馆,布置简单大方,显得温馨典雅。
她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咖啡香。
她朝一旁的白色中空格子柜望过去,瞧见那方咖啡吧台有抹高身影。
“于佐刚?”她试探性地叫唤。回想昨晚在快炒店喝酒向他倾吐情伤,之后便醉到不醒人事。
“你醒了。要是在开店时间还没醒来,只能把你移到贮藏室去了。”那头,于佐刚声音低润地笑着说。
“你……这是你工作的店?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杨音沛走来咖啡吧台,一只手拍拍仍很沉重的后脑杓。
“问你住哪里也不说,总不能把你丢在路边,或带去汽车旅馆吧?”于佐刚一手持长嘴壶,以画圈方式缓缓将热水注入咖啡滤纸中,又道:“也不便把你带去我的住处,只好带来这里。”
“你……结婚、有小孩了?”她不禁揣测。
他抬眼看她,微讶。“没有啊!我如果结婚,怎么可能会漏掉要炸你?”他打趣道。
“那这里怎么有卡通图案的浴巾?”他说不方便带她去他住处,又因方才身上盖的是卡通图案浴巾,她不免做此联想。
她很怕不小心又跟有妇之夫纠缠。
“那是先前一位客人带孩子来留下的,我洗过后收在贮藏室,一直没等到客人回来招领,昨晚怕你在这里睡觉吹冷气会着凉,想找东西让你盖,才把那条浴巾拿出来。”他详细解释。
就为了一条卡通图案浴巾,便猜想他可能已结婚有小孩?她该不会因一段错误的感情就杯弓蛇影吧?
“你先去浴室简单盥洗一下,我煮杯咖啡让你醒醒脑,今天要上班吧?”
两年前碰面那次,她提到自己在某外商贸易公司担任采购,昨晚为了找她住处地址而翻她包包,在皮包里看见她的名片,是同一间公司,只不过职位升迁了。今天非假日,正常情况应该需要上班。
“你昨晚也待在这里?”她疑问。
这里除了她睡的那张长沙发,其他座位皆是二至四人的咖啡桌椅,应该没有他能睡的地方。
“没有。我刚刚才过来,替你带了牙刷、毛巾、洗面乳。”考虑她醉宿可能睡过头,他直接替她准备简单的盥洗用品,若她起来晚了,来不及返回住处,也能在这里盥洗完,直接去上班。
“谢谢你这么细心,但我就算迟到,也要回去换衣服,不可能穿同一套衣服,顶着花掉的妆或不上妆就去公司。”她可是很在意穿着打扮,何况如今身为公司采购部主任,她绝不能有服装不整的问题。
“那上班时间来得及吗?有没有喝一杯咖啡的时间?”于佐刚已手冲好一杯香浓咖啡。
“我九点才上班,时间还充裕,先去盥洗,再来喝你的咖啡。”她微微一笑道。
方才瞄一眼柜台摆着的店内名片,这里离她住处不算太远。
她随即转往厕所,想以洗面乳先简单洗卸,回去再用卸妆油仔细卸妆,看见他备妥摆在洗脸台的盥洗用具中,竟有一盒卸妆棉,不免讶异他考虑细腻。
她很快卸妆完,刷牙洗脸,然后走出厕所,只花了五分多钟。
他看见她一脸素颜出现,脂粉未施,皮肤白皙,气色也比昨晚好很多,原本有些凌乱的波浪长发以橡皮筋简单束绑,整个人变得很轻盈。
“你不化妆就很好看。”他开口称赞。
她微讶地看他。“我以为你没变,没想到现在会说好听话了。”
“我不会吝于称赞人,但也不说浮夸的话。”他笑笑地澄清。
“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我好看。”她撇撇嘴故意抱怨。
“相由心生。你以前每次看到我,气焰高张、嘴巴犀利,我能怎么夸你?”他轻耸肩,面露一抹无奈。
“因为以前你很幼稚,都故意吐槽我,但昨晚,你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她往咖啡吧台前一张椅子落坐,如实说道。
昨晚虽因酒精导致意识有些混乱,但她记得他很有耐性地听她一直吐苦水,偶尔还温言安慰她几句,而她醉昏后,他顾虑她的安危,带她到这店里过夜,令她心生感谢。
“喏,咖啡,趁还温热快点品尝,冷了会失去美味。”于佐刚将前一刻已煮好的咖啡端到她面前。
“黑咖啡啊!”她看一眼没调味的咖啡,微蹙细眉。
她喜欢喝咖啡,但很少喝黑咖啡,多是喝拿铁、卡布奇诺,或加颗女乃油球的美式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