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旨意,要寄太医与大军同行。”
闻言,她开心的笑咧了嘴,原本皱起来的细眉也跟着舒展开来。
皇甫戎将她揽进怀里,哼道:“这么高兴?你就不怕沙场凶险吗?”
寄芙轻摇螓首,抬眸看着他。“我不怕,我只怕与王爷分开。”
他想起了皇甫仁说他不能娶她为妃,顿时就有些闷。
大燕自诩礼仪之邦,凡事讲究古礼,他大秦没有这些繁文缛节,那些个亲王、王爷和世子们,要娶什么人为妃,都随他们的意,他才不会干涉那等小事。
“王爷……”她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那个……你该不会在打着要战败的心思,所以才自请出征吧?”
他没好气的瞪着她。“你把我想成那等小人了?”
“没有就好,我就是担心……”想了想,寄芙又鼓起勇气,正色道:“王爷,或许你没把大燕当成自己的家,但这里是我的家,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生活在这里,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因战乱而颠沛流离——”
“啰唆,净说些不中听的,估计是要我惩罚你,是吧?”
寄芙忽然觉得身子腾空而起,皇甫戎抱起了她,几个大步走到了床边,将她放在床上,将床帐挥落,欺身压上,堵住了她的唇。
第十八章相似面孔(1)
皇甫仁启程回京的三日后,皇甫戎带着寄芙与五色暗卫、十六名金卫队赶往燕辽边境,至于石砚和石墨,他让两人随皇上回京了。
第六日,一行人到了番阳县,一路上所见的村舍大多破旧不堪,因为气候的缘故,这里什么都种不出来,百姓自然不肯住了,三、四十年来渺无人烟,导致到处都是连片的荒村,井口也都坍塌荒废成一堆堆的乱石,景象凄然。
时近正午,日头照顶,前方黄沙滚滚,看不到尽头,纵使有树,也只有光秃秃的枝桠,除了一个飘扬着旗子的凉茶栈,再无其它人家。
他们已连续赶了两百里路,就是神驹宝马也挺不住,该让马儿休息休息了,于是便在凉茶栈停了下来。
皇甫戎将寄芙抱下马。
为了出外方便,寄芙做男装打扮,假装是皇甫戎的小厮,再加上听说辽人凶悍,战事告急,她不想因为她一人而有所耽误,让边关的百姓受苦,所以她舍弃了马车,与皇甫戎共骑,不谙马性的她颠得难受,但仍紧咬着牙没说,一路上自己暗暗服了药,压抑住那股反胃的恶心感。
一行人将马儿拴在槐树上,自有几个金卫队去取水喂马,其它人则鱼贯进了茶棚。
凉茶栈很是简陋,就一间茅草棚下二十来张桌椅,卖的吃食也简单,只有干烙大饼和凉茶,寄芙他们到时,已有几辆马车停在那儿,就见有个不醒人事的老妇人躺在地上,旁边有几个丫鬟、婆子围着,个个面露急色,马车周围有车夫、小厮和家丁模样的数十人守着,由马车颇为华丽这点来看,像是富贵人家。
一名戴面纱的女子正一脸焦急的向茶栈老板打听,嗓音极是婉约轻柔。“掌柜的,您说这方圆百里都没有医馆吗?”
“是啊,您还是快点把人抬上车,赶路进城去吧,城里便有医馆了。”
听到医馆两字,寄芙不由得往地上那名老妇人看去,随即心中一紧,便心急火燎的冲过去。“不能动她!”
皇甫戎暗自摇头,又来了,她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戴面纱的女子听见大喝声,转头看向来人,又见对方身上背着药箱,急急走过来。“这位小扮,敢问为何不能动?”她虽一眼就看出对方女扮男装,但心想着她这么做必定有所用意,所以仍以小扮相称。,
“这位妇人口鼻歪斜,是中风之症,不可颠簸。”寄芙急道。
“中风之症?!”旁边的丫鬟婆子捂着嘴惊呼,她们知道此症甚是危急,极难救治,亲朋里得了中风之症而死的可多了。
女子见寄芙并没把脉问诊便说了病症,好生奇怪。“冒昧请问,这位小扮,你可是大夫吗?”
皇甫戎知道寄芙绝不敢也不会说自己是大夫,虽然她得到了御赐太医品阶,但还是自卑于奴婢的出身,于是他走了过去,替她回道:“她确实是大夫,姓寄,名夫,先前在临南还治好时疫,医术卓绝。”
女子看向他,见他姿仪不凡,风采傲人,尤其腰间佩的那把青黄铜长剑,不只有龙形雕塑图样,还有“如朕亲临”四个字跃然其中,她心中不禁一动。
“寄大夫医术确实高明。”朱雀也缓步走了过来。“若是不信的话,你们去打听打听便知道了,不要看她年纪小就不给她医,那可是你们的损失。”
女子一听,忙对寄芙说道:“恳请寄大夫救救古嬷嬷,古嬷嬷是我的女乃娘,是我至亲之人,我万不能失去她!”
“你放心吧,我一定救她!”
寄芙蹲下,先翻看古嬷嬷的眼睛,又把了把脉,接着火速打开药箱子抽出针屉,下手如飞,在古嬷嬷头面、耳朵与颈部绵绵密密的扎了二十多根细针。
一干丫鬟婆子看得是啧啧称奇,戴面纱的女子也是目不转睛,暗忖这个小泵娘真不简单,确实有真功夫。
扎针之后,寄芙又为古嬷嬷按摩两手。
没多久,古嬷嬷眼皮子动了动,忽然睁开了眼睛,她茫然的看着周遭的所有人,目光最后定在寄芙脸上。
“公……夫、夫人,老奴这是……怎、怎么了?”她记得自己下了马车,正揭开车帘要扶主子,脑子却一阵剧疼,接着倒了下去,后头的事便不记得了。
“我在这儿呢,嬷嬷。”戴面纱的女子忙蹲去,伸出手紧紧握住迸嬷嬷的手。“嬷嬷可还有哪里不适?”
迸嬷嬷一愣。“啊?”
她认错人了吗?也是,主子早过了标梅之年,哪里还会是十四、五岁的姑娘家模样,她真真是胡涂了。
“嬷嬷!”一个男孩从马车下来,也直扑古嬷嬷。“嬷嬷无事吧?”
戴面纱的女子看着寄芙,甚为亲厚的说道:“我夫家姓卫,本家姓梁,这是犬子卫行,他自幼便是古嬷嬷照料的,比他自个儿的女乃娘还亲呢。”
寄芙微笑着点了点头,彷佛看到幼时的自己和常嬷嬷,感觉分外亲切,她眼光再往那男孩身上看去,虽然还小,但眉目之间隐约可见日后长大必定是个俏郎君。
她对眼前这些陌生人有种莫名的好感,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看着他们,就是舒坦。
她小心的将古嬷嬷身上的银针拿了下来,收妥后,对卫夫人说道:“现在可以将嬷嬷扶到马车上歇息了,切记,往后几日莫要让急风侵体,嬷嬷有年纪了,可受不住折腾,这罐药丸子每日服一次,一次一颗,半碗温水化开,一口气速速服下,我再开张方子,进城后赶紧找间药铺子抓药,每日早中晚煎服,连服一个月当可痊愈。”
卫行和个丫鬟陪古嬷嬷上车,卫夫人命一个丫鬟将药罐子和方子小心收妥,另一个丫鬟则是恭敬的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向寄芙。
卫夫人动手解下面纱,她看着寄芙的眼神满是感激,轻启朱唇说道:“素昧平生还得寄大夫出手相救,实在感激不尽,微薄诊金,不成敬意,还望寄大夫莫要嫌弃才好。”
寄芙望着卫夫人,她梳着低低的髻,肌肤莹白,虽是淡扫娥眉,但相貌秀丽、神色端庄,身着印花挑织锦袍,有种华贵气息。
她看得愣了神,天下竟然有如此美的女子,就像天上皎洁的明月似的,周身发出光华,让人屏息,也让人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