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暖眉头紧拧,看着这个教她心动又心乱的男人,眼里泛起淡淡雾气。
真的能说吗?真的可以告诉他吗?
挣扎了好久,她从他怀里退出,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狠下心逼自己开口,“我……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和我妈好好相处的时候。我爸总是不在家,而我妈不是在哭泣就是在乱发脾气,所以我几乎是四个哥哥带大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扭曲又带着嘲讽,“六岁那年,我爸突然回来说找到真爱要离婚。我妈当然不肯,他们闹了很久,还把我们这些孩子一个个找去谈,希望我们成为说服对方的助力。”说到这,她嗓音益发冰冷,“那时,我心里真的很害怕,我觉得他们都不要我们了。但不管我怎么哭求,保证会当个好孩子,他们还是一直在争吵,甚至动手打架。”
见她露出哀伤无比的笑容,詹姆士心疼极了。
他想上前安慰她,却被她扫过来的犀利眼神拒绝了。她双手环臂紧紧抱着自己,身体微微颤抖,他无奈又舍不得。
“后来我爸说要打官司,要告我妈伤害,说他们离婚离定了!我妈叫我去求他不要这么做,可是他把我推开,头也不回的走了。然后我妈就一直哭、一直哭。她一脸怨恨的拿东西砸我,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乖,我爸才要和她离婚。”
詹姆士紧紧皱起眉头,“这不是你的错。”他心里对那个把错都推到孩子身上的母亲感到很不谅解。
“后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当个乖巧的好孩子,他们还是一样,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我们。既然这样,我也不要在乎他们了。之后有一次我妈又对着我大哭大骂,我对她说他们快点去离婚,我不在乎!我们都不在乎!”她嗓音开始哽咽,珍珠般的泪水也无法抑止地从眼眶坠落。
詹姆士再也忍不住,大步向前将她拥入怀里,不顾她的反抗与拒绝,坚定地抱住她,并用指月复抹去她的泪水,一下下吻着她额头想安慰她。
被他紧紧抱着、逐渐软化的楚暖,最后偎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后来……后来我妈自杀了!她自杀了!”
詹姆士的心狠狠一抽,嘴里轻唤着她,将她的脸贴在他胸前,任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他开始感到后悔,不该提起这个话题。可他也很清楚,这已成了她严重的心病,她愿意和他说代表她选择信任他,所以他强忍着心怜不舍,让她把心里的痛苦倾诉完。
怀里的泪人儿剧烈颤抖,她突然收紧双臂狠狠抱住他,用负气的口吻说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是我的错。就算后来我从哥哥们那里得知我妈早就得了重度忧郁症,也从心理医师那得到公平客观的分析,知道她自杀不是因为我叫她离婚,是因为她爱上一个不负责任又花心的男人,却死不放手还企图用孩子留下他。可最后是我们五个孩子成了他们失败婚姻下的牺牲品……我真的很不甘心!”
听出她话里难掩的哀戚愤恨与伤痛,詹姆士沉声说:“这不是你的错。宝贝,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他能想象一个才六岁的小女孩,对自己造成母亲自杀的罪恶感会有多痛、多不能承受,因此他不停劝哄,希望她不要自责。
靶受到他深深的怜惜不舍,楚暖的心微暖,心底那块万年寒冰好像被他的体温融化了一角。
浑身颤抖的她闭上眼努力想止住自己的泪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每个人都和我说不是我的错!但我还是无法不难过、不痛苦!我不懂,既然她心里只有他,根本没有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我们?还有我爸,既然这么不想负责任,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害人害己?”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所以我一直抱着不婚的打算,也不想谈恋爱。我只想着等年纪大了就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开间民宿或咖啡馆,就这样养老。我才不要给别人伤害我的机会,我也不要去伤害别人。”
楚暖说完,睁开眼发现詹姆士满脸哀怨,不禁破涕为笑。“不过我的哥哥们都抢着养我,我想我还是很受欢迎的。”
“你已经是我的了,归我养,其它人想都不要想!”詹姆士佯装气恼地咬了她的唇一下,接着无比缠绵地吻住她的唇。
在充满怜惜的深深一吻后,他把她拥在怀里,柔声劝道:“暖暖,这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只是一个小孩子。是你的父母没有尽到保护、疼惜你的责任,他们之间的纠葛并不是你造成的,你也只是个无助的受害者。”
楚暖有些愣怔地看着他,倏地表情转为倔强的问:“你不觉得我很冷血无情?”
看着她故做坚强,詹姆士心疼又无奈。
向来在他面前牙尖嘴利又不肯服输的小女人到现在还在伪装。
他大掌一下下抚拍她的后背,笑着说,“不觉得。我认识的暖暖是个心和名字一样温暖的可爱小女人,她既心软又心善,很有自己的主见,而且脾气很大、胆子不小,就只会欺负我一个人。”他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欺负你?我哪时候欺负你了?都是你欺负我好不好!没收我那么多咖啡壶……”她怨念十足的对他抗议。
“你哪没欺负我?明明知道我在追你,却一直给我铁板撞,后来还和你小扮一起演戏,骗我你有男朋友……要不是我机警,你就被抢走了。”詹姆士一脸幽怨地反驳。
楚暖讶异地看着他,噗哧一声笑了,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我小扮可讨厌你了。要不是大哥在国外经商、二哥在军中、三哥在南部当警察还没发现你的存在,不然我想他们应该都已经杀回来了。”
“为什么?就算你们家人感情很好,也没有阻止自己妹妹谈恋爱的哥哥吧!”
听到他不服气的控诉,楚暖忍着笑说:“谁教你要长成这样子。我那个花心的爹就是个皮相好、善于打理自己又长袖善舞的男人。因此初相识时,我一见到你就勾起不好的印象。而且我小扮也觉得你不是个好人,叫我务必要远离你。”
“这是无妄之灾!暖暖,你不能听信谗言。”詹姆士觉得自己太冤了,前人造业为什么要他来担?还是完全不相识的前人——嗯,虽然那人是他亲亲宝贝的老爹。
楚暖原本哀痛的心情被他这一番话整个扭转了。
“什么谗言?那是我哥哥耶。”
“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妨碍妹妹谈恋爱。既然这么疼爱你,就该鼓励你追求幸福,要祝福你幸福才对!”詹姆士振振有辞。
楚暖听了忍不住捣着嘴笑。“嗯,你说得不错。所以自从我发现我成为仰慕小扮的女人的眼中钉之后,我就搬出来自己住。不然我小扮何年何月才能结婚?这就是你的意思,对吧?”
“没错。”詹姆士颇为欣慰。“人长大了总是要独立,你哥哥们也会有自己的幸福。所以暖暖,你的幸福就交给我了。”大舅子们也快点去谈恋爱,不要再妹控。
“喂,你会不会太趁火打劫?”楚暖失笑。这人怎么时时不忘拐她。
“我只是随时记得伸张主权而已。”詹姆士将她一把揽紧,一副“这就是我的没错”的态度。
“什么主权?谁是你的?”她可不承认。
就在这时,詹姆士突然站起身,并去吧台泡了一杯红茶给楚暖。
楚暖讶异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后还是乖乖接过来吹了两下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