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王,你来了?”她豪迈地朝着他挥挥手。“你也来和我们喝酒啊?那就快进来坐下,本国公主亲自为你倒一杯。”
长公主都亲自倒酒了,能不喝吗?蒋秉文脸色略微僵硬地进了门,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原想随便喝一杯敷衍一下,再说明来意,趁他们酒醉时得到他们的同意,就能达到任务走人了。然而那一杯酒放到他眼前时,他那端正的脸庞都有些歪了。
“皇妹,这哪里是一杯?这是一海碗吧?”蒋秉文酒量原就没有多好,看到这比他王府里碗公小不了多少的酒杯,脸色都泛白了。
“唉!禄王,妹妹府里的杯子大,你就多担待。来,干杯!”长公主先干为敬。
蒋秉文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喝下。而一旁的苏宜见到蒋秉文一来就先吃了一个瘪,不禁暗笑在心里,突然觉得让这些酒鬼对付他,说不定是个极妙的主意。
一杯酒入肚,蒋秉文终于能说话了,连忙开口道:“皇妹,为兄前来,是有件事想说,关于今日早朝……”
“唉唉唉,禄王爷,这么高兴的时刻,谈什么公事呢?”王翔齐恰好坐在他旁边,一脸酒气地搭了他的肩,又拿起酒壶把他的杯子倒满。“你和长公主喝了一杯,怎么能不和本将军也喝一杯?”
这下蒋秉文的脸都抽搐了,但眼下的情势也不好与王翔齐撕破脸,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举杯,又喝了一海碗。
王翔齐似乎满意了,没再劝酒,蒋秉文抓着这个机会,又道:“皇妹,早朝时驸马也听到了……”
“禄王爷,你叫我吗?”苏明突然闷闷地开口了,没什么存在感的他还差点吓了蒋秉文一跳。“不管你要说什么,都提到我了,我怎么能不和王爷喝一杯?来,我先干为敬。”
说完,苏明很干脆地喝了一杯,也把蒋秉文的酒杯再次斟满。
蒋秉文几乎要翻桌走人了,平时维护得宜的翩翩风范险些破功。但是大事重要,他只能按捺住脾气,喝下了第三海碗的酒。
三大杯酒入肚,他已经有些醉意了,更糟的是肚里胃液翻腾,反胃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
“皇妹……”
这次他才刚开口,又被蒋龄容打断了。
“禄王好酒量!来,咱们大伙儿一起敬他一杯!”她这句话一出,王翔齐、苏宜、苏明,连地上的那些奴仆都举起了酒杯朝向蒋秉文。
蒋秉文的脸色已经完全铁青,这么多人敬他,他要一个人喝一杯,那还不醉死在这里?或许也是酒气激化了他的脾气,他砰地一声拍桌,完全不管自己是来拜会的客人,怒气腾腾地直言道:“你们这些人能不能住嘴,先让我说话?”
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突然杀出了个气势惊人的程咬金,果然大伙儿都闭嘴了,莫名其妙地看着蒋秉文。
好不容易有了开口的机会,蒋秉文摇了摇晕眩的头,连忙说道:“皇妹,驸马,今日我前来拜会,就是为了荧惑守心的天象一事。朝会上已决定以西南治水来化解。这负责治水的人,我想来想去,就只有驸马了。驸马你饱读诗书,对于工艺一道更有独特见解,此事舍你其谁?所以皇妹,若你能向皇上进言让驸马负责治水,相信必然水到渠成,这可是福国利民的大事啊!”
苏明虽然有些醉意,这些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禁扬了扬眉,似乎也有些意动,想借着做些福国利民的大事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但苏宜却是急了,怎么能让苏明答应?这件事原就是一个陷阱,只要答应了,就必然成为禄王的棋子。
于是她忍不住开口阻挡,“禄王爷,你瞧我父母都醉了,现在谈公事似乎不太合适,要不等他们清醒一点,我再告诉他们王爷提到的事?”
等他们清醒?蒋秉文脸色一变,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更别说他还很忌惮王翔齐,虽然他不知王翔齐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反驳治水一事,但此事拖得越久,若让王翔齐想起来了,那他想做的事可就功亏一篑了。
“苏宜!本王在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
禄王正想再耍一次官威,让这个不识抬举的侄女闭嘴,想不到他身旁的王翔齐突然将手臂伸了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勒得他说不出话,一副与他感情甚好的态度说道:“禄王爷,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你可以讲话,郡主怎么讲不得?做人要公平嘛!”
王翔齐也是想阻止禄王的阴谋,自然乐于配合苏宜。只是他也不明白苏宜怎么如此聪明伶俐,居然也是拒禄王于千里之外。但反正两人的目的相同,他出手帮她一把,也是帮自己。
苏宜见王翔齐如此配合,也是心头窃喜,而且既然禄王都这么不客气了,她也不怕当面拆穿他的阴谋。
“爹啊!王爷说的事你可要好好考虑。不说治水经费庞大,必然会排挤其它的经费,到时候王将军的军队需要预算怎么办?难道要那些边境大军都去吃土,不要保家卫国了?”
苏明听得有理,苏宜接受到来自王翔齐的赞美眼神,更是接着道:“还有啊,治水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没有几十年是做不起来的。但荧惑守心就是发生在这一阵子,等到治水有成,那烫惑星都成了流星撞上咱们啦!”
这第二个理由,让苏明与王翔齐都听得频频点头,用长远的治水计划去疏导荧惑守心带来的灾祸,显然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苏宜最后说道:“何况几十年的治水期间,并不能保证不淹水,把全王朝的资源都集中,做那事倍功半之事,不是显然影响民生安定吗?”
她随随便便举了三条例子就驳回了蒋秉文的要求,让苏明都讶异自家女儿似乎开了窍,怎么会如此字字珠玑?而王翔齐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这小妖女不仅有外貌,智慧更是出众,越来越让他蠢蠢欲动了。
至于可怜的蒋秉文,被王翔齐勾着脖子,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还能说什么话反驳呢?
他只能看向自己的三个随从,直使眼色。这些人名为随从,事实上都是他的食客幕僚,他说不出来的话,由他们来说也是可以的。
于是幕僚甲见到主子似乎有口难言,便主动开口替蒋秉文劝服苏明,“驸马爷,您可别被妇道人家的话给影响了。王爷说的可是福国利民的大事……”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酒杯飞了过来,只知是从王翔齐那儿飞出,却没见到怎么出手的,竟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他的头,幕僚甲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已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阵亡了一名,幕僚乙却是不甘示弱,也忙道:“驸马爷!您钻研工艺技术多年,难道就想这样荒废了?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让您大展拳脚……”
这次飞过来的可不是酒杯,而是一个酒瓶了,匡啷一声砸在了幕僚乙头上,这下禄王的人马又阵亡一名。
幕僚丙怕了,但禄王目光严肃地瞪着他,王翔齐却是眼中带笑,十足的不怀好意,他聪明地往旁边走了好几步,闪到了柱子之后,才胆怯地冒出声音道:“驸马爷,我想……”
这次没有东西飞向他,却也没有让他把话说完,王翔齐的随从董元拿了个酒坛直接由他的后脑杓砸了下去,让他的话甚至不超过十个字。
幕僚丙缓缓地倒了下去,在昏迷前还哭丧着脸道:“我……我是想告辞……”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直到禄王的人马全倒,都没有人能完整的对苏宜一番理直气壮的话有任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