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大壮和葛妮儿对视一眼,想起这个桃红一边炒菜蒸馒头一边往锅里“加料”的情景,就打了个哆嗦,转而用力摇头拒绝,“铺子里人手够用,不劳二娘费心了。”
王氏好不容易放下一次身段软语相求,没想到遭到这般拒绝,就冷了脸骂道:“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好心好意给你们找个帮手,你们还不识抬举。我家桃红命苦啊,刚死了男人想找个容身之地,你们还不收留!”
命苦?葛大壮暗暗冷笑,谁家刚死了男人的寡妇穿红戴绿,不是天生痴傻,就是本性轻浮,水性杨花吧?而这王氏要把这样的外甥女塞进铺子,不必猜也知道她没安好心。
这般想着,他再看看床上装睡的老爹,心里更气了,伸手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到床上,就道:“爹,这些钱留给你抓药买吃食,我铺子里还忙,这就回去了。”说罢,他再不理众人,抬脚就出去了。
梆妮儿再笨也知道这时候留下就要被老娘迁怒了,于是匆匆嘱咐老爹好好养病,末了也跟着哥哥跑了。
留下王氏气得跳脚,想要追出去,又见外甥女一双眼睛如同钩子一样挂在钱袋子上,于是赶紧先捡了钱袋子藏到了柜子里,再出去时,葛大壮兄妹已经走得没了影子。
第十四章远房表妹要做妾(1)
梆妮儿小心翼翼地跟在哥哥身后,想要劝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正在犹豫的时候,就见唐招娣扛了一大捆玉米秸秆从村外进来。
她赶紧上前帮忙接了下来,问道:“二嫂,你怎么挺着肚子做这样的重活?”
唐招娣突然见到小泵和大伯也很是吃惊,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子怯懦应道:“你二哥不在家,爹又病了,我找村里人要了些玉米秆,要不然冬天没柴烧,孩子生下来怕是要受冻。”
梆妮儿听了只能叹气,葛大壮也是皱了眉头,但是如今分了家,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梆大壮想了想就扭身进了旁边一座院子,那是他一个玩伴家里,日子过得殷实,家里还有驴车,是以他想要拜托对方帮着弟妹拉两趟玉米秆。
那个玩伴许久不见葛大壮,硬是拉着他不肯放手。葛大壮无奈地说起铺子忙碌,请他改日去铺子坐坐,一起喝酒,这才得以月兑身。
唐招娣眼见有了驴车,自己就省了几日辛苦,很是欢喜感激,想了想后就把小泵扯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
梆妮儿听得暴跳如雷,但眼见有外人在场不好家丑外扬,只得死死忍了。
直到葛大壮带着妹妹要回城外铺子,隐隐听得她抽噎,才赶紧问道:“妮儿,怎么了?有话跟哥说啊。”
没想到葛妮儿听了反倒哭得更厉害,末了一脸愧疚地说道:“大哥,刚才那桃红表姊是娘……娘特意找来给你做妾的。我可没脸见嫂子了,她还忙着赚钱给我置办嫁妆呢,可是我娘居然……”
梆大壮闻言立时攥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时扭身回去杀了王氏。老爹无故病倒,恐怕没少了王氏做手脚。若不是他当机立断走出来,要是被缠得留在家里住一晚,说不定王氏就会撺掇那个女人爬上他的床。到时候他们夫妻间突然插进来一个妾,以迎春外柔内刚的脾气,绝对会同他和离,等着他的就是妻离子散!
“哥,对不起!”葛妮儿哭得厉害,这会儿见兄长的模样,也猜出老娘没安好心了。
梆大壮勉强收了怒气,低声安慰妹妹,“眼泪擦了,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回去别被你嫂子看出来。”
“好。”葛妮儿手忙脚乱地赶紧擦眼泪,末了又去路边的小河洗了脸。
迎春正在库房里准备明日要用到的桌椅,好不容易见到葛大壮兄妹回来也没仔细看,高声招呼两句就算了。
梆大壮在小院儿里转了转,模了模儿子的小脑袋,就拿了两把磨好的柴刀,背了弓箭同妹妹交代一声就走了。
待迎春忙了半晌不见孩子的爹,一问小泵才知道他上山打猎去了。
迎春真是又气又担心,虽说由此可见自家夫君有担当,但这个时节正是野兽们疯狂觅食,以便养出一身肥膘熬过寒冬的时候,上山去打猎简直危险大增。偏偏葛大壮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山林里穿梭了,她就是追也追不上,只能白担心了。
当晚迎春和葛妮儿一直等到半夜,也没见葛大壮回来。
梆妮儿一方面担心兄长一怒之下深入大山,再遇到什么危险,一方面又见嫂子站在窗前转悠,她却不敢把自家老娘干的龌龈事说出来。
迎春偶尔扭头看她脸色愁苦,就赶紧劝她去睡,“上次大宝洗三,你大哥进山也是一夜没回。放心,去睡吧,明早醒来你哥就回来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葛妮儿磨磨蹭蹭走了,迎春还是惦记得一晚没睡,但凡院子里有一点儿动静都要出去看看。
可惜直到第二日太阳跳出东山顶,也没见葛大壮的影子。桌椅早早被要办喜酒的工匠家里取走了,据说食材也准备了,就等迎春这个大厨上门。迎春到底放心不下,便仔细交代铁柱媳妇几句,让她先过去带人洗菜切菜,自己再等一个时辰再赶去。
没想到她左等右等不见自家孩子的爹,铺子里反倒来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媳妇,开口就要找自家孩子的爹。
迎春正想问清楚的时候,葛妮儿正从后院出来,一见那小媳妇却是大惊失色,一把把大宝塞给嫂子就上前扯了小媳妇的衣襟往外走,“快回去,这里不让你进!你走,赶紧走!”
小媳妇自然挣扎,拉扯间衣襟就有些散开了,惹得几个路过的闲人满脸暧昧也指指点点。
可是小媳妇不但不脸红,反倒抛了两个媚眼过去,末了才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埋怨道:“妮儿,你这是做什么?姨母已经把我许给大壮哥做妾了,以后我也是葛家人了,这铺子自然也有我的分,你撵我走做什么啊?”
“你!”葛妮儿还是个没出嫁的闺女,见她这般不知廉耻地勾引男人,又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小嫂子,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迎春听见那小媳妇儿说的话,脸色立时就白了,厉声喝问小泵,“到底怎么回事?”
梆妮儿急得汗珠子都冒出来了,觉得再也不好瞒着就赶紧说道:“嫂子,这是我表姊桃红,刚死了男人。我娘……我娘打算让她给我大哥做妾,但是昨儿个没来得及说,我大哥后来虽听说了,可压根没同意。嫂子千万别生气,我也不同意!”
梆妮儿急了,说话颠三倒四,但迎春还是听清楚了,心里也安定许多。只要这个人跟葛大壮没有瓜葛,她就什么都不怕。再仔细打量几眼那个风流小毖妇,她心里就更有底了。这样的女人,除非是哪个男人脑子进水了,否则谁会接进家门等着不断被人扣绿帽子啊?
“你走吧,这是我的嫁妆铺子,不是葛家的。莫说你不是葛家人,就是真当了葛家的妾,也同我没有关系,别脏了我的地!”
小媳妇本来还搔首弄姿地拨弄着头发,一听迎春这么说立时瞪大眼睛嚷道:“你骗鬼呢,这铺子是我大壮哥的,自然也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来!”
迎春不想跟她纠缠下去,扯起门旁的扫帚就想赶人。
没想到这时人群外面却是走进来几个地痞,如今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他们却敞胸露背,身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刀疤和图案,满脸的蛮横和不屑。站在人群里就像鸡群里的黄鼠狼,分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