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她睡着觉得冷,迷迷糊糊间听到晨露在喊她,声音还喜极而泣。
她揉着眼醒来,还呵欠连连。
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发生了这么天大的事她应当夜不成眠的,尤其牢里环境还这么差,可是她却像得了嗜睡之症,每夜都睡得香甜,连白日也是,除了饭点,她多数时候脑中什么想法也没有,净是睡觉。
“姑娘……姑娘……那个……”晨露一句话说不完整,幸而她声音听得出来是喜悦的,否则宫湄卿保管被她吓死,以为是太后崩了。
“怎么了?”依她的直觉,现在应当是还没天亮。
“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
爆湄卿立即清醒了,她知道元奕琛向皇上讨了保她的承诺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具体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她一概不知,虽然挂心他的安危,但她相信他会为了救她而保重自己,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出什么事,因此她很放心。
元奕琛回来的消息是暗卫适才告诉晨露的,没一会儿,狱卒长便亲自前来开了牢门,说是皇上下令放了她,且要暗卫护送她立即进宫。
走出天牢时天还蒙蒙的灰,宫湄卿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外头已有皇室马车在候,她与晨露上了马车,车夫驾的一声,马车往皇宫奔去,那四名暗卫分骑快马护卫左右。
马车到了宫墙外竟是不停,直接从西角门而入将宫湄卿送到了慈安宫外,太后的大宫女已等在那里,晨露不能进去,则被另一个小爆女带去休息了。
天色微亮,宫湄卿随着大宫女进入太后寝殿,太后依然安详的躺着,而该在的人一个都不少,皇上、皇后、皇贵妃、丽嫔、荣亲王、荣亲王妃,还有齐长天为首的一串太医,却有一个不该在的人在大发脾气,另一个不该在的人在一旁试图阻止她发火,却是挡不住,而皇后脸色难看,丽嫔则在发抖。
“师傅!”宫湄卿万万没想到她的两位师傅——凤娘子和齐云会在太后寝殿里,难不成元奕琛就是去江南把他们请来救治太后?
她对两位师傅的医术有信心,认为这主意甚好,况且她凤师傅是韩婆子的师妹,师承一脉,自然对解毒也甚为精通,不过皇上竟然同意让她两位师傅为太后诊治,这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皇姊就息怒吧!”皇上苦笑。“朕又怎么会知道琛儿媳妇是皇姊的爱徒,不知者无罪,原谅朕吧。”
齐长天缓颊道:“是啊,公主殿下,您就不要怪皇上了,这十日来皇上为了太后娘娘昏迷不醒都消瘦了一大圈,也够皇上累的。”
元凤羽拉着齐长天的宽袍衣袖嗔道:“爷爷,您不要为皇上讲话,本宫太生气了,若不是琛儿知道我和齐云是卿儿的师傅,卿儿这会儿已被人冠上子虚乌有的罪名定罪了,那些坏人保不定还会要皇上将卿儿以毒杀母后的大罪处死,教孙媳怎不义愤填膺?”
齐长天呵呵笑。“不过,下官这倒是托了郡王妃的福才能见到孙子,难怪下官觉得郡王妃为太后诊治的手法熟悉了,原来竟是云儿的徒弟。”
皇上苦着脸道:“齐院使说得不错,朕为了母后昏迷不醒都无心朝政了,皇姊不能原谅朕吗?”
元凤羽蛮不讲理的哼道:“我不管!竟还有人诬蔑本宫与驸马是江湖术士,真真是奇耻大辱,这口气本宫一定要出,看是要凌迟、腰斩、剥皮、宫刑还是处以绞刑、五马分尸,皇上自己看着办!”
“啊!”
爆女们惊呼一声,原来是丽嫔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皇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厌恶地道:“把她拖下去,等她醒来严刑拷问究竟是什么人指使她的,定要给朕查清楚了!”
随着这句话,皇后脸色霎时一片惨白,虽然不是她指使的,但她却掺和进去了,且主张将宫湄卿押送天牢的也是她,这会儿难保丽嫔那蹄子不会拖她下水,指她为主谋,事到如今为了自保,就必须灭口了……
爆湄卿这才蓦然明白,原来她的凤娘子师傅竟是皇上的姊姊——长公主元凤羽,而齐云师傅竟是太医院院使齐长天的孙儿,那么说来,她的齐云师傅就是那个令公主倾心,竟拐了私奔去的御医?!
难怪当日两位师傅不告诉她在药林山里救下的人是谁了,若说了,便要吐实他们的身分是公主和驸马。
“师傅!”她就这么朝元凤羽奔过去,也忘了要给皇上等人见礼,只焦急问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如何了?”
“你放心吧,已经无事儿了,适才醒来过又睡着了,我还没敢告诉母后你被人陷害入狱,怕她老人家又气歪,若是知道你为了她老人家受那牢狱之灾,母后肯定会亲自严惩害你的人。”元凤羽不但刻意讲得很大声,又立即拉住爆湄卿的手,眼眸抬起抬落,上下检查她周身,更大声地道:“本宫的好徒儿,你如何?受惊了吧?不怕,一切有师傅在,师傅为你出头,一定恶惩那些陷害你的人,就算是皇上,师傅也不怕。”
“皇姊……”皇上苦笑。
他这个唯一的姊姊最是刁蛮不讲理,加之护短的性格,在宫里是人见人头疼,太后也拿她没辙。
所以,当年她吵闹不休要嫁给齐云被太后反对后,她索性拐了纯良的齐云离开京城双宿双飞,太后虽然震怒,但木已成舟,齐云都被公主欺负去了,不对人家负责任行吗?
因此,太后后来也就同意了他们的亲事,只是婚礼办得低调,舍去了皇家婚礼的派头,一切从简,哪知他们又在成亲后留书出走说要去当江湖铃医,体察民情,太后虽然再恼怒却也抓他们不回,索性放牛吃草,任他们去做一对逍遥夫妻,他也万万没想到,琛儿的媳妇会和他皇姊有这段师徒缘分。
“咦?”元凤羽拉着宫湄卿的手,这会黛眉一皱,忽然将她的手摁在脉枕上,细细把起脉来。
荣亲王妃大为紧张。“怎么了?卿儿有何不对吗?可是在狱中受凉,染了风寒?”
元凤羽一笑。“是喜脉。”
爆湄卿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她……怀了孩子了吗?
众人纷纷道喜,她却犹在梦中。
半晌之后,她才想起那一个最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人,忙问道:“相公呢?”
荣亲王妃笑道:“在睡呢。”
爆湄卿一脸困惑。“在睡?”
她出狱的日子,他在睡?
元凤羽翻翻白眼。“那小子可傻了,日以继夜、马不停蹄的飞奔到江南,偏偏我与你齐师傅又去了云州,他又不眠不休的飞奔到云州寻找我们,旋即强迫我们跟他一样不得休息,三个人披星戴月的赶回来,算一算,他已经十天未阖眼了,以至于一回到京城就咚的倒下了,不过你也别紧张,我已经替他施了安神针,只要好好睡上一觉,精气神就可以恢复了。”
听到元凤羽这么说,宫湄卿自然是归心似箭了,太后身边有元凤羽和齐云看照着不会有事,皇上也知道元奕琛醒来后想看的人是自己不要命救下来的娘子,何况现在宫湄卿有喜了,自然要快些让元奕琛知道,便令她与荣亲王、王妃等人先行回府了。
第二十章恶人终究尝恶果(1)
元奕琛睁开眼睛,眼皮子极沉,疲倦得连手指都无法动。
恍惚间,眼前闪过他纵马奔驰的画面,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一定想喝水吧?”宫湄卿温柔的扶他坐起来,将白瓷茶杯凑到他唇畔,慢慢地让他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