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元奕纶打从知道玉脉之事便一直在打玉脉的主意,与宫湄娇搅和也有一半是为了玉脉,打算将宫湄娇娶进门之后,再找个理由相赠一座簇新宽敞的府邸傍宫尚儒,等宁国公府迁走后,他再派人将旧宅买下来,到时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玉脉占为己有,过个几年再开采便无人会怀疑了,到时宫家就算知道也只能徒负呼呼了。
可如今这如意算盘碎了,想都不必想就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对即将来到的婚事自然不可能上心了。
爆湄卿猜想的没有错,宫湄娇的婚事办得十分草率,不止嫁妆和彩礼都差宫湄卿一大截,连全福夫人都不如宫湄娇的意,不管她事前怎么闹腾夏氏要请周夫人给她当全福夫人,最后来的只是工部主事的夫人,令她闷闷不乐。
再来,她这个新妇敬茶那日,老太爷元笙只赏了她一副宝石头面首饰,她先前听说老太爷将他自己的库房钥匙赏给了宫湄卿,等于是将整间库房送给宫湄卿的意思。
一副宝石头面首饰能和一整间库房的金银财宝相比吗?真真是太偏袒大房了。
这些便算了,小许氏是元奕纶的生母,理该偏袒她这个儿媳才对,可是小许氏却有意无意的说儿子本来要娶嫡女,却娶了个假嫡女。
她怎么会是假嫡女?她是夏氏收为嫡女,记在夏氏名下,且进了宫氏族谱的嫡女,竟然说她是假嫡女,竟敢小瞧了她!
新婚第一日,一心想与宫湄卿较量的宫湄娇特意穿上世子妃朝服,携了元奕纶要风风光光的回门,不想一大早就给她找秽气,她这堂堂世子妃的回门礼竟少得可怜,只装满了一辆马车,让她十分没脸。
回到了娘家,宫尚儒压根不想见到元奕纶,正眼也不瞧一眼,吃完饭便径自去书房了,令元奕纶很不悦,早早便催促宫湄娇回荣亲王府,回了府也是甩了袖子便走,让下人们议论纷纷。
因为玉脉已献给了国库,因此元奕纶对宫湄娇也没好脸色,才新婚没几日他便宿在一个名叫丰儿的通房丫头房里,连续几日对宫湄娇不闻不问。
同在一座府里,这些都传到了宫湄卿耳里,晨露、流芳、管嬷嬷都说大快人心,她们是她的陪嫁,心向着她,说这些也在情理之中,可竟连喜笑、颜开都拍手叫好,她一时也模不清两人的底,不知她们是真对她忠心耿耿还是在作戏,前世她不识得喜笑、颜开,对她们也无偏见,反正日久见人心,她自己提防点就是,这一世她不会再傻傻的什么人都相信了。
“姑娘这是要走到哪里去?咱们也走了许久,该回去了,二少爷要是回来找不到姑娘,又要翻遍满府的找您了。”
晨露在人前会唤她二少夫人,但私下还是习惯唤她姑娘。
爆湄卿一笑。“他今天要去校场,不会那么早回来,咱们到秋波院附近走走。”秋波院是元奕纶的院子,前世她住的地方,也是这府里她最熟悉的地方,如今是宫湄娇住在那里。
她会想到秋波院,自然不是想碰到元奕纶或宫湄娇,而是想见到韩婆子,如今她已得知韩婆子是她凤娘子师傅的师姊,这一世她想正式拜韩婆子为师,学习更多医术。
“秋波院?”晨露吓了一跳。“要是遇到四姑娘……”想也知道,四姑娘对她家大姑娘该有多妒恨啊,可不要给四姑娘有使绊子的机会才好。
爆湄卿倒是淡定。“遇到便遇到,都是王府的儿媳,难道永远不见吗?我可没有躲着她的理由。”
主子这么说,晨露这个下人也只好依她了。
主仆两人由听暖阁信步走到了秋波院,宫湄卿即便是闭起眼睛也知道这院子的格局,前面是正房七间并着厢房,连着耳房,后院是正房七间并着两间抱厦,后面的抱厦冬暖夏凉,是她平日最喜欢待的地方。
进了院子,绕过迭砌考究、雕饰精美的照壁,镶嵌在上面的吉词颂语她倒背如流,跟着便会看见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游廊边上放着各色花盆,绕过几间小厅、暖阁便是正房大院了。
元奕纶附庸风雅,院子里种植了梅花、兰花、菊花,有专门的人打理,因此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长得很茂盛。
见到院子里的兰花和梅花树,宫湄卿心中五味杂陈。
那是她最喜欢的两种花,前世是她亲手栽的,这一世不知是谁种了它们……
晨露可没有主子的闲情逸致,她不安地劝道:“姑娘,咱们不要再靠近了吧,万一四姑娘出来问咱们为什么站在这里,四姑娘那个人又是个蛮不讲理的,要是咬定咱们想偷采她的花就不好了。”
原来在晨露眼里,宫湄娇是这种人啊!爆湄卿忍不住噗哧一笑。“那好,咱们到后院走走。”
前世她便是在秋波院的后院遇到韩婆子的,当时二房散了之后,韩婆子也不知去向,当时她自顾不暇,自然不可能还留意韩婆子。
她特意走到秋波院的小厨房附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前那推着一车菜肉要进小厨房的不是韩婆子又是谁?
因着前世韩婆子对她很好,她也就笑盈盈的朝韩婆子走过去,晨露不知道她家姑娘想做什么,为何要靠近一个秋波院的粗使婆子,连忙跟上。
韩婆子见了宫湄卿,双手离了推车,眼眸一垂,毕恭毕敬地施礼道:“老奴给二少夫人请安。”
“不必多礼,快请起。”宫湄卿脸上挂着亲和的微笑,伸手要扶韩婆子起来,见到对方眼中的诧异,这才想到这可是她这一世跟韩婆子的“初次见面”,而她的身分又是主子,韩婆子只是个厨房粗使婆子,她纡尊降贵地去扶个下人起来,确实是有失身分。
韩婆子疏离地道:“老奴还有活儿要干,二少夫人请自便。”
她一直垂着眼眸,躬身退了一步便重新推起推车进了小厨房,态度虽然恭敬却也冷淡无比,没有半点下人巴结主子的心思。
爆湄卿心中顿时疑惑不已。
怎么回事?跟前生不一样了,前生韩婆子明明在初见时便对她释出了善意,救她一命又教她医术,此刻怎么对她冷冰冰的,眼里显然拒她千里之外,实在让她想不透。
“姑娘亲和,但这个婆子也忒托大,对姑娘好生无礼。”晨露皱着眉,替主子抱不平。
爆湄卿脸露沉凝。
连晨露也瞧出韩婆子冷淡的态度,那就不是她多心了,这一世的韩婆子确实待她和前世不同。
重生后,她周围所有人的性格与处世都与前世无异,有改变的也是经由她而改变,比如她爹娘,就是没有一个是如韩婆子这般,明明前世待她极好,这一世却冷若冰霜。
看来她想再和韩婆子学医是不能急于一时了,得慢慢来,或许今日韩婆子有什么事才心情不好,她相信多来几次,必定能如同前世一般,与韩婆子建立起师徒之情。
两人出了秋波院,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迎面而来,见了宫湄卿像是吃了一惊,连忙福身施礼。
“奴婢见过二少夫人。”
爆湄卿认出眼前的美貌丫鬟是元奕纶的通房丫鬟丰儿,守本分,很得元奕纶的宠爱,前世被善妒的宫湄娇着人打死了。
前世宫湄娇只不过是个世子侧妃便容不下丰儿,如今宫湄娇是秋波院的主人,要打死一个通房丫鬟易如反掌,这件事她干涉不了,也不能提醒丰儿要当心宫湄娇,因为如今表面上她与宫湄娇“姊妹情深”,她还大度的成全了宫湄娇,让她嫁给元奕纶,自然是不能提醒丰儿当心宫湄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