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毕,古兰熙问道:“从你发现尸首,到去叫来掌柜,花了多少时间?”
“小的没有耽误,一发现尸首,便即刻去叫来掌柜。”
迸兰熙接着再问客栈掌柜,“掌柜,据你先前所说,你看见那铃钰姑娘从后头跑出去时,约莫是辰时三刻左右。”
“没错。”掌柜点头。
“那么你可还记得王冲向你告知陈少爷被杀害是何时?”
掌柜回想了一下,答道:“约莫巳时了。”
“也就是他是隔了一刻钟才向你禀告。”
王冲闻言,急忙解释,“大人,小的想起来那时小的被吓坏了,因此去向掌柜禀告时,一时之间两腿发软,摔了一跤,半晌没爬起来,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迸兰熙看他一眼,再询问掌柜,“王冲到你客栈多久了?”
“约莫一年。”掌柜回答后,心中不免感到奇怪,为何大人一直在询问自家小二的事。
“那么你可知他惯使左手,还是右手?”古兰熙再问。
“王冲惯使左手,他说他右手几年前曾受过伤,有些不太灵活。”
盘问完这些事,花去不少时间,高天志这时也回来了,走到古兰熙身边,低声向他回报。
听完后,古兰熙神色一沉,重拍惊堂木。“本官今日重验陈河平的尸首,发现凶手是惯用左手之人,王冲,你可认罪?”
王冲被他一喝,惊得两腿一软,跪了下去。“小的、小的没有杀人,大老爷明察啊”
“你还狡辩!在铃钰姑娘离开厢房后,到你向掌柜禀告陈河平被杀之事,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段时间已足够你杀害陈河平。”古兰熙接着又道:“当时你发现陈河平被茶壶砸伤,跌倒在地,遂进去想将他给杀了,他因先前受伤,又事发突然,故而无力抵抗,被你随手从地上捡起的碎片割破了颈子,你行凶之后,为了嫁祸他人,遂拿起铃钰姑娘先前遗落在地的簪子,刺入他的胸口,确认他已死,这才前去向掌柜禀告此事。”
王冲惊恐的喊冤,“不,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小人绝没有杀害陈少爷,更何况小的与陈少爷无冤无仇,小的为何要杀害于他?”
见他还不认罪,古兰熙喝斥,“你与他岂会无冤无仇,正是为了报仇,你才杀害了陈河平。”
“小人没有,小人是冤枉的,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明察……”王冲惊骇得连连磕头呼冤。
迸兰熙面色沉凛的道:“约莫四年前,陈河平所乘的马车撞伤了你母亲,却未停下急驰而去,致使你母亲最后伤重不治而亡,如此深仇大恨,你还狡辩你与他无冤无仇”
他先前让高志天去查探王冲是否曾与陈河平结怨,毕竟杀人总要有动机,高天志找到王冲的住处,向附近的邻居打探后,而得知了此事。
王冲脸色惨白,下一瞬便明白了,自个儿的一切只怕都教这县官给查了个清楚,无可抵赖,他跪坐在地,又哭又笑,坦白招认,“对,没错,那畜牲是我所杀。他害死了我娘,偏生我身分低微,拿他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下去。可没想到,那天我竟然看见他被砸得头破血流,这不正是上天送给我报仇的机会吗?所以我走进去拿起地上的碎片便朝他的颈子划下去,看见那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真是大快人心!”王冲突然大笑起来。“我终于替我母亲报仇了,手刃了这畜牲。”
迸兰熙怒斥,“你为了报仇,却嫁祸陷害铃钰姑娘,诬指她是凶手,陷她于不义,你的行径与陈河平又有何异?”
他急忙辩解,“我、我当时没想陷害她。”
思及水铃钰无辜承受此不白之冤,古兰熙便无法原谅他,怒声诘问,“你若不曾想过陷害她,又岂会在事后拿她的发簪,刺入陈河平的胸口,伪装成是她行凶?且在此之前你所做的证词,也均指向是她所为!”
“我、我……”王冲答不出话来,捂着脸痛哭失声,“当时我只想着要报仇,没想过其它,是在划破陈河平的颈子后,我才想到我杀人了,一时害怕,所以、所以……”
迸兰熙斥责道:“所以便嫁祸给她,好让你自个儿逃过杀人之罪?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行径与杀人无异,你杀害陈河平是为母报仇,嫁祸陷害无辜的她呢,又算什么?倘若本官未能查明此事,她岂非要为你背负上杀人罪名而枉送一命,如此一来,你便是连杀两人!”
闻言,王冲脸色灰败,涕泗满面的趴伏在地。“小人……知罪、小人认罪。”
客栈掌柜在听完事情的经过,满脸痛惜的对他说道:“王冲,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杀了陈少爷,你娘也回不来,你这是害人害己啊,还连累了铃钰姑娘遭人冤枉。”
迸兰熙摇头叹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若当年陈河平不曾撞伤人而置之不理,今次不曾对铃钰姑娘心生歹念,那么他今日便不会招致此杀身之祸。刑师爷,让王冲画押吧。”
“是。”刑白将抄录好的供状递到王冲面前让他画押。
接着,古兰熙举起惊堂木拍下,宣告,“此案已查明真凶,三日后再行判决,退堂。”
“且慢,古大人,此案尚未了结。”这时从外头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迸兰熙循声抬目望过去,见到水铃菱与水铃菲伴随着一名身着月白色衫裙的陌生姑娘走进公堂,那姑娘似是腿脚不太灵活,走路微跛。
这三个姑娘一出现,登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因为三人各有各的美丽。
刑白见了不由得心忖,若说水铃钰艳丽似牡丹,那么水铃菱便柔媚如芙蓉,水铃菲则清丽似寒梅,而眼前这个陌生的姑娘则灵美如昙花,可惜的是她脚有残疾。
迸兰熙见水家两姊妹陪伴在她身侧,神色缓和的询问:“不知姑娘何以说此案尚未了结?”
那姑娘出声道:“古大人可查出当日袭昏铃钰并将其掳至客栈之人?”
迸兰熙一怔之后,答道:“尚未。”
“如此一来此案并不算了结,民女这么说,对吗?”
“姑娘说的不错,此事是本官疏漏了。”古兰熙坦然承认错误,接着看向这陌生的女子。“不知姑娘如称呼?来此可是有什么线索指点本官?”他隐隐觉得此女身上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她方才会出言阻止他,似是已有掳走水铃钰之人的消息。
她微微欠身。“指点不敢当,小女子名叫昙花,是铃钰她们的族姊,曾习过数年占卜之术,日前接获铃菱妹妹来信,说铃钰妹妹含冤蒙受牢狱之灾,故而为此卜了一卦,卦象上显示,此案的起因源自与古大人有亲属关系之人。”
听见她闺名就叫昙花,刑白不禁暗自点头,真是人如其名,灵秀月兑俗。
迸兰熙拢起眉心。“与本官有亲属关系之人?”他随即想起嫡母与妹妹,虽然他与她们感情素来不亲厚,且对她们所作所为也不苟同,但他无法因此就轻信她所说的话。“占卜之事太过虚幻,昙花姑娘可还有什么更确切的证据?”
“小女子明白仅以占卜之事,难以令古大人信服。”她从怀里取出一枚黑灰色的石头,石头上布满白色的纹路,恰好形成一朵昙花的模样。“不瞒大人,小女子幼时曾有奇遇,偶然间得到此物,但凡模到此物者,皆会口吐真言。”
“竟有此事?”古兰熙狐疑的望着那枚石头,怀疑是否真有她所说的那般神奇。
围观众人无不啧啧称奇,皆好奇的伸长脖子想一探究竟。